不容易吧,逢年过节,那送出去的礼恐怕不少?”雷佳嘴角微微一撇,含着某种难言的讥讽,“像我们就不行啊,家里没什么钱,也送不起现金和豪礼,遇到什么好机会,就没有我们的份喽。”
几个学生都安静了,悄悄地看着雷佳和邱明泉,心里都“咯噔”一下:这话说的可就难听了,意思竟是邱明泉靠着家里有钱送礼,才叫郑老带上了他一个署名?
邱明泉淡淡地看着他,一双温柔沉静的眼睛里锋芒渐起:“雷师兄,您长我几岁,想必听过一些老话,比如说祸从口出,还有沉默是金。”
雷佳面色微红,心里暗暗恼怒,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哼:“邱师弟真是厉害,都懂得教训师兄了。”
邱明泉微微叹息一声:“我不过是为了你好而已。”
几个师兄弟围成一小圈坐着,他来得最早,坐在面朝门的里面,而雷佳则来的最晚,背靠着门坐着,从邱明泉的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见门口,而就在刚才,已经有个熟悉的人影在门口忽然停住,站在了那里。
雷佳哪里想得到郑老已经到了门外,冷笑一声:“真知道为师兄好,那就该知道一个长幼尊卑,别处处抢……”
“咳咳!”他斜对面的一位师兄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连连对他拼命眨眼。
雷佳犹自不觉,正要接着说话,身后却终于传来了一声威严的声音:“大家都到了?”
雷佳一个激灵。慌忙转起身,看着身后的郑老,心里一阵慌乱:糟糕,可别真叫老头听去了!
郑老夹着公文包走了进来,身边还有一位专门配备的年轻助教贴身照顾,他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在一群学生的纷纷行礼问好中落座。
“雷佳啊,你去一趟图书馆,帮我找几本《基础会计》教材来,不同版本的,越多越好。”他脸色暗沉,头一次在学生中显出师道威严,“这就去吧。”
雷佳面色涨红:“老师,《基础会计》不是大一的教材吗?为什么……”
“做学问和做人一样,都要从基础做起,这都不懂吗?”郑老冷冷地看着他,一双矍铄的眼睛不怒自威。
雷佳终于浑身一颤,无声地站起身,犹如丧家之犬一样踉跄退了出去。
所有的学生们都大气也不敢出,心里都是暗暗凛然:幸亏刚刚没有瞧着小师弟年纪小,就跟着踩人,郑老这一表态,那可真的就是把这个雷师兄给疏远发配了!
郑老淡淡地扫视了一眼大家:“上次布置的资料研究和收集,你们发到我邮箱我都看了,做得都不错,有点做学问的基本样子。”
他转头看着身边神情沉静的邱明泉:“你的研究心得我看了,很好,足足一万多字,还带了不少很专业的建议,其中关于法人股何时流通。如何流通的建议,我稍作修改后,已经正式提交了国资委,他们很重视。”
几名学生全都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以前郑老从来不公开表扬任何学生,这一次……等等,国资委都很重视这位小师弟的心得建议?!
一阵正式的学术探讨后,郑老先是一对一地指出了大家各自研究中的一些方向性偏差,又为下一阶段的课题研究布置了方向,才挥手叫大家散去。
“小邱,你留一下,有点问题我想和你探讨探讨。”郑老直接发话。
邱明泉赶紧点了点头,可那些鱼贯而出的师兄们的心里,却更加泛起了惊涛骇浪:见鬼,郑老何曾需要对一个年轻弟子说“探讨”二字!这个词难道不是平辈论交才会用的?……
“郑老,这完全没必要的。”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个干净,邱明泉才脸色微微发红,苦笑着看了看桌上的杂志。
在学术界,弟子们跟着老师做东西哪有跟着都署名的道理。要真是都要署名,谁的团队没有十几二十个人,排到天边也带不下呢!
再说了,毕竟主体框架和核心的东西,一般可都是导师们掌控的。
郑老毫不在意地道:“这文章你出力最多,第一大案例川蜀长虹的数据是你建议去拿的,明乐家电的改制也是你亲自调研的,至于平时里的讨论方向,你也贡献最多,有什么不能带着的?”
“可是……这是这不合规矩。”邱明泉小声道。
郑老摆摆手:“哪有什么一定的规矩?学术界歪风邪气多了,我年纪大了也懒得说,可是轮到我自己身上,还能跟着沆瀣一气吗?放心吧,我人老,心可不糊涂。”
所有的研究生和博士生弟子们中,有兢兢业业搞模型的,有勤奋扎实做学问的,也有投机取巧打酱油的,比如那个雷佳,原先也是天资不错兢兢业业愿意做学问的,可是随着在一众弟子中资历渐长,现在就越来越不成器了。
可是无论如何,这个没啥正式名分的小本科生弟子,却真是他心里最看重的一个。
这孩子,实在是叫人吃惊啊!
在平时里的研讨中,他说话其实不多,有时候发言声还容易被一些夸夸其谈淹没,可是他在一边听着,却比任何人都心中震动。
原先在走廊上第一次见到这学生,是被他的张扬锐气所吸引,可是一旦接触,却发现初次时散发的肆意张扬却全都没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谦谦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