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又觉着有些可怜,又有些感慨。不曾想,在旁人眼中鼎鼎大名的人物实则也有着如常人般的烦恼,甚至有些时候,他们纠结的点,连普通人也看不上。
赵当世原还想趁着李自成熏然醉酒的迷离之际,从他或多或少套一些情报出来。可被李自成这么抽冷子来一下,便什么话都说不出了。无奈之下,也无计可施,只能好言劝慰几句。
李自成长吁短叹一阵,忽而指着席上东倒西歪的人群中的一个,道:“你看那芽儿如何?”
赵当世顺他所指瞧去,只见一个模样敦厚的少年郎正抬着通红的脸,嬉笑着与刘宗敏等人划拳争执。
“这芽儿叫张鼐,为人忠厚有气力,侍我如父,我甚爱他,欲从孩儿兵中收为养子,你意下如何?”
“张鼐…”赵当世在八队待的时间并不长,压
根没接触过孩儿兵和这个张鼐,不知其人如何评判好歹?但转念一想,李自成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本身已经有了这方面的倾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树一敌不如结一友的原则,赵当世实在没有理由说“不”,倒不如做个人情,于是装模作样,“哦哦,我听说过他,少年英才。现在观之,举止气度果然不凡,当闯王的义子,够格!”说完,竖起拇指。
睁着眼睛说瞎话,是赵当世的拿手好戏。
然而他这么一说,李自成果然心花怒放,大为愉悦:“我本还有些犹豫,你这么说了,我便定心。”接着又添一句,“我老粗一个,只看过戏、听过书,没什么墨水。兄弟你读过书,不如给起个名字?他那原名,难写难记得很。”
起名这事,赵当世拿手,当初给赵元劫起名,也是信手拈来。这当口略一思索,道:“闯王义子,名字不可太丧,又得琅琅上口…”说到这里,鬼使神差般脑海中蹦出个名字,“今二营会合,是为一喜;闯王得卓越子,又是一喜。我看,不如就叫双喜吧。”
“嗯?”李自成听了,随口念道,“李双喜…”
他反复念叨了几遍,深觉满意,点头笑道:“得,就这名儿了。呵呵,来日正式收他时,你这起名之人,可不能不在场啊。”
赵当世忙点头:“此乃小弟之幸。”
两人相谈甚欢,伴着谈笑风生,酒也陆陆续续喝了不少。他俩还算喝得慢了,放眼望去,除他俩外,偌大酒席上,横七竖八皆是烂醉如泥的各闯营军将,在此时还能保持神志清晰的,一个都没有。
赵当世也很久没有这么醉过了,他见李自成心中高兴,自思为了应景不扫兴,今夜索性便放纵一回,来个不醉不归。也算是为接下来两营合作揭开一页新篇章。这般自我安慰下,也就没了顾虑。
当下宴席所在的李自成大帐笙歌鼎沸、鼓乐喧天,各种叫骂嬉笑声层出不穷,似乎人人都不想放弃享受着这最后的安逸时光。兴许是太久没有宣泄了,这场酒席一直喝到后半夜,还没见消停的迹象,包括赵当世在内,每个人都越喝越带劲,状若癫狂。
赵当世端着个酒碗,摇摇晃晃,刚战完一圈,想回来和李自成对饮两碗以作缓冲,孰料眼花懵懂下,没见身前一个人横躺在那儿,给绊倒在地,酒碗碎在了地上,酒壶里的酒也洒了一地。
他酒醉下脾气上来,就要开骂,谁知就在将要抬头的那瞬间,脑袋上方火光一闪,一颗小流星也似飞掠过去。
“哇啊!”那边,一个醉醺醺的军将杀猪般惨叫起来,这一声来得太过惨烈,当即划破了酒席上的愉悦气氛。众人齐目瞧去,赫然见那军将脸上中了一箭,满脸是血仰面朝天倒在那里,那箭矢的柄首,兀自有火焰跃动。
“有火箭!”几个酒量好,神思尚清的军将当先大叫起来。他们这一叫犹如催命响铃,在场所有人除了少数已然鼾声如雷的,无不给惊得酒醒大半。
“抄家伙!”李自成也没丧失理智,高声疾呼。他指挥作战时口令间多有江湖习气,说“抄家伙”,就是让众人准备作战。
一声令下,帐内所有军将顿时乱如走蚁,这时
,不断又有火箭破帐而入,其中好些射中了人,还有一些点燃了帐幕、桌椅。
赵当世一个激灵,鱼跃而起,才起来,一箭迅雷而至,擦着他的额头过去。赵当世嗅到额前发梢似是为火焰带起一丝焦臭。只是他没空多想,三两步跳到李自成身边,扶起他,大声道:“必是官军夜袭,此间不可战,唯走为上策!”
李自成狠狠打了自己两个耳光,似乎这样就能使自己清醒些,这时候,唯一没来参加酒宴,负责今夜执勤的闯军将领吴汝义闯了进来。他出身贫贱,乃李自成于群丐中择出乞儿,后置入孩儿兵,因年纪稍长,不久就被提出来代替叛逃的高杰掌管闯营的内务后勤。
作为李自成最信任的将领之一,吴汝义的出现无疑给李自成打了一针强心剂,他三步并两步上来道:“闯王,官军自西北而来,已踹入我营,适才一股突袭到这里,刚被我部击走,可趁隙走也!”
赵当世凝神一思,对李自成道:“自西北来,当是偷渡了鸡头关。本以为那里残败难行,看来是我
等疏忽了。”说罢,又皱眉,“闻官军大部均在略阳集结,缘何有一军敢于孤身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