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就去。”奶奶一边抹眼泪一边进了厨房。
“你家那边,有你爸消息吗?”爷爷拉着初一坐到一边小声问。
初一摇了摇头,爷爷身体很好,平时露台上种点花花草草小菜的都能自己轻松打理,这回看着却有了老态。
初一皱了皱眉,对老爸突然有些不满。
这么多天,他一直担心,害怕老爸出什么事,不断地猜测着老爸在这次的事里要负的那些责任,希望他能回来。
直到现在,看到爷爷奶奶痛苦憔悴的样子,他猛一下有了愤怒。
对于老爸的愤怒。
就算是杀了人!自己干出来的事就得自己担着!
这么一跑了之算什么男人!
以往的日子里,爷爷奶奶这里是初一宁静的避风港。
奶奶在厨房里忙活,给他做好吃的,他坐在露台的小凳子上看着爷爷伺候花花草草,时不时帮忙浇点儿水搬个花盆什么的。
永远都不会无聊,心里特别静。
而这一次,却只有煎熬。
强忍着眼泪的奶奶,坐在露台发呆的爷爷。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心疼和愤怒。
他不敢想像,如果老爸就这么一直不回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期末考的前一天,初一回了家。
临走之前爷爷给他塞了点儿钱,这是一直以来的习惯。
“我估计你妈你姥她们也顾不上你了,家里出这么大的事儿,”爷爷说,“你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你妈她们,不管什么事都要有担当,别跟你爸似的。”
“嗯。”初一点了点头。
坐在回家的班车上,他整个脑子都在疯转。
老爸做了什么已经不是最重要的。
他满脑子里都是怒吼,老爸去了哪里!他又能去哪里!
回家的这段路非常艰难,从拐进路口的时候,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他能感觉得到各种目光。
这条路两边的小店好些都他们这片的邻居开的,托姥姥的福,差不多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家,都认识他。
他眼睛都不敢往旁边看,就怕跟谁或探究或嘲弄或厌恶的目光对上。
甚至在路过晏航家的时候,他也没敢过去。
走到小卖部的时候,他松了口气,就快到家了,虽然家里也就那样,但起码他已经习惯。
“初一,”小卖部老板坐在门口,手里拿着个小电扇吹着,“上哪儿去了啊?”
初一没回答,低头往前走。
“梁兵那小子可回来了,警察叫去问了话,好像没他什么事儿,”老板说,“你爸看来是真有问题啊?”
初一转头看了老板一眼。
老板还想说什么,但张着嘴却没说出话来。
回到家在门口换鞋的时候,初一偏头看到了旁边镜子里的自己。
吓了一跳。
阴沉的脸色,拧着的眉,有些发红的眼睛。
刚才老板估计是被他吓着了,话都没再往下说。
姥姥和老妈都没在家,只有姥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初一进屋的时候他说了一句:“梁兵躲了几天被警察找着了,听说也没问出什么来,这事儿跟他关系不大,他就是给那个丁什么跑腿儿的,看来你爸……”
初一没出声,穿上鞋转身又出了门。
他实在不明白姥爷的心态,除了不会说话之外,他似乎连正常的感情都没有,这种时候,回到家还能听到跟外人同样的议论和猜测,实在让他无法忍受。
出了门也没地方可去,现在天还亮着,他不敢去找晏航,也不敢到处溜达,怕再听到什么让他喘不上气来的内容。
他去了河边。
从小到大,没地方可去的时候,他都会来这里。
对着树洞说会儿话,再对着全无美感的河滩发呆。
或者磨磨小石子儿消磨时间。
“我要,要能有超,能力多,好啊,”初一把脸扣在树洞上轻声说,“就能找,到我爸,问,问他到,到底为,什么这么窝,囊。”
“我怕爷,爷奶奶会撑,撑不住……”他拧着眉,“我想找,到我爸。”
“我要找到我爸。”初一咬了咬牙又重复了一遍。
居然说得很流利,一定是因为自己太有决心了吧。
初一摸了摸树洞,走到河沿的栏杆边坐了上去。
梁兵被警察叫去问了话,说明他多少知道些,只是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没在现场,所以现在没事儿了。
初一盯着河水,那梁兵到底知道多少?
知道老丁和老爸还有晏叔叔的关系吗?那天他走那么急,是跟这件事有关系吗?
初一一下下捏着兜里的钢镚儿。
想要弄清老爸怎么回事儿,他现在能想到的唯一相关的人就只有梁兵了。
是的。
只有梁兵。
初一跳下栏杆,转身顺着河边往上游走过去。
他知道梁兵有可能在哪里,梁兵的一个小弟开了个修车铺,平时也没见有什么生意,差不多就是他的聚点了,几个混混往里头一蹲,有生意也都吓跑了。
他以前见了梁兵就会绕着走,但今天却一点儿犹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