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久抱着小羊,米饭蹲在他身边,吐出舌头,把小羊舔得瑟瑟发抖。
阮久看向老人家,问道:“你年轻的时候也是做杂货郎的吗?”
“杂货郎?”老人家顿了顿,“哦,对,就是把自己的东西装进担子里,挑着到处去卖,谁看上了谁就买。对,我就是做这个的。”
阮久疑惑:“那你怎么赔了呢?”
“一开始是没人看得上我的东西,我在梁国的时候,没人买。然后我就来了鏖兀,鏖兀倒是有个人挺喜欢我的东西的,我和他合伙卖了一阵子,卖得很好、赚了很多钱的时候,他忌惮我,就不让我卖了,把我赶走了。”
“他这个人是条疯狗,想把我赶走,我走就是了。可是他又怕我去找别人,把别人扶上去了,和他抢,他就不肯让我走,就一直让人看着我。”
“前几年他死了,我还一直留在这里。他儿子继承了他的家业,现在又盯上我了,想让我回去帮他。”
阮久坚定道:“你不能再回去了,要是那个人的儿子,也和那个人一样,是条疯狗,那就糟了。”
老人家深以为然,握住他的手,拍了拍:“英雄所见略同。”
两个人初步达成共识,结成友谊,正惺惺相惜时,耳边忽然传来两声。
“软啾。”
“老师。”
两个人同时扭头看去,只见赫连诛趴在石头上,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老人家大喊一声:“快跑啊!”
他一骨碌站起来,就拉着阮久要跑,却发现拉不动。
他回头:“小友?”
阮久震怒:“你不是说你是杂货郎吗?!”
“是啊,我就是杂货郎啊!”
把自己的才学装进担子里,沿途叫卖,梁国行不通,他便一个人穿过沙漠,来了鏖兀。
先王看中他的货物,把他买了回去。一开始待他如师如长,到后来对他弃如敝履。
他确实是一个杂货郎,还是一个失败的杂货郎嘛。
“算了,咱们还是分头跑吧,有缘再见。”
老人家松开阮久的手,连羊都不要了,哧溜一下就逃走了。
阮久站在原地,看向赫连诛:“小猪?”
赫连诛从石头上跳起来,一把抱住他:“乌兰说找不到你,我吓坏了。”
“那他……”阮久回头看了一眼。
“我的老师,庄仙。”
没多久,庄仙就回来了。
他双手平举,被乌兰带着人堵回来了。
“庄老先生这里请,大王和王后在这里。”
这回轮到庄仙震怒,质问阮久:“你怎么是王后?你不是说你是过来玩的吗?”
阮久用他说过的话回复他:“是啊,我就是过来玩的啊!”
庄仙愤愤转头,对赫连诛道:“你怎么不说你娶的是个男王后啊?”
阮久也转头,对赫连诛道:“你怎么不说你的老师是这样的啊?”
*
石屋前,庄仙用力一推木门。
木门便开了,打到墙上,还晃了两下。
阮久与赫连诛对视一眼,很好,弄坏门的事情没有被发现。
但是庄仙却十分疑惑,他把住门,使劲晃了晃。
阮久赶忙阻止他:“你干什么?等会儿又把门弄坏了。”
“这个不是门,就是个门板,坏了好久了,本来就是靠在上面的,今天怎么忽然好……”
阮久与赫连诛再次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我还以为是我弄坏的,是小猪帮你修的!”
庄仙这才停下破坏的动作:“行吧。”他看向赫连诛:“就算你帮我修门,我也不出仕了。”
赫连诛颔首:“老师,我知道。”
房里是泥地,中间挖了个坑,还有未烧尽的灰烬。
庄仙用木柴拨了拨灰烬,很快火坑里又烧起了火。他用陶罐子煮茶。
乌兰道:“庄老先生,我来吧。”
庄仙也不推辞,把陶罐塞给他:“行,你来吧。”他再次向赫连诛强调:“就算你让人帮我煮茶,我也绝不出仕了,特别是鏖兀。”
赫连诛仍是点点头:“老师,我知道的。”
而后赫连诛的四个随从将准备好的礼物搬进来。
庄仙叹气:“大王,我不过是小的时候教过你几年,我真的不出仕了,我已经发过誓了。而且现在的鏖兀,显然用不上我这种一只脚踏进地狱的老骨头了……”
赫连诛打断他的话:“老师,我真的知道。”
“行,你知道,你就快点带着你的……”他看了一眼阮久,“王后,回去吧。啊,说实话,你的天资比先王好,你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老师可能是误会了。”赫连诛道,“我不是来请老师出仕的,我只是过来看看老师,顺便……”
“顺便请我出仕?”
“顺便带阮久出来遛狗。”赫连诛面色真诚,不似作假,“我是带软啾出来玩儿的。”
庄仙仍有些不信:“行啊,那玩儿去吧。”
然后他就看着赫连诛带着阮久,在草原上找了一整天的土拨鼠洞。
他刚开始还有些不信,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