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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1 / 2)

今年冬季依旧是那么寒冷, 京城郊外的一处田庄,却是彻夜的灯火通明。

“快,再端盆热水来!”

仆妇们端着大盆子的热水脚不沾地, 匆忙进出。热气弥漫而上,形成氤氲的雾气, 在这个大冷天凝在仆妇的额头,形成汗滴。

里屋里传来一声声的闷哼,时不时漏出一点痛苦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能化成惨叫, 压抑着, 令人揪心。

“夫人再忍一忍,已经开了两指, 现在不能叫, 得保存力气, 忍忍啊!”

这是个有经验的稳婆,说话温柔细语,不慌不忙,让焦急地等在一边不知所措地团团转的小霞也忍不住镇定下来。

然而已经全身是汗,犹如水中刚捞出来的施愉却根本听不进去,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痛, 一股一股袭上心头,将四肢百骸都疼痛都一并带起来, 她咬着牙连压根都酸了。

待为人母, 方知道生育乃是世间最伟大的事, 痛得刻骨铭心。

恍惚中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双手紧紧攥着被子,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夫人, 万万不能睡,得坚持住,马上小少爷就能出来了!”

施愉胡乱的点头。

外头是怡亲王派来等待消息之人,在屋外来回踱步听得是心惊肉跳。忽然只见里面的小霞脸色苍白地闯出来,一眼看到他便道:“不好了……夫人胎位不正,快想想办法!”

这个夜晚,李璃没有睡,跟着师父在屋里下棋,下得毫无章法不说,吃子悔棋得简直让云师父的白眼翻到天上去,而且这人还不愧疚,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云师父最痛恨的便是跟李璃下棋,也不知道樊之远是怎么能忍受这个动不动就作的赖皮精。

终于在三更鼓声响的时候,李璃忍不住抬起头望向门外:“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快一天了。”

云师父看着惨不忍睹的棋盘,不知道这棋下得还有什么意义,忍不住呛口道:“如今城门都关了,怎么传呀?”

“城门关不关对我来说没差。”李璃幽幽道。

李璃一连放下五个子,将围棋下成了五子棋,终于他将棋子一丢,对云师父说:“师父,我这心里有点慌,要不,能不能麻烦您老人家走一趟,帮我看着点,可别出事了。”

这六神无主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生的是他的孩子。

“自古妇人生子都是这样,漫长痛苦,犹如闯鬼门关,一天一夜是正常的,如今还早点。”云师父劝道。

“万一,我说万一……”李璃觉得说出来有些不吉利,但还是出了口,“万一胎位不稳,大血崩呢?您也说了,鬼门关,若是没人救她,真的进去出不来怎么办?”

云师父被这么一问,突然卡壳了,就见李璃继续道:“我这辈子是不会有孩子了,愉姐姐没有打掉一走了之,我知道不是为了我哥,而是为了我,这大燕江山社稷得有人来接。”

“你怎么知道就是男孩,万一是个姑娘呢?”云师父问。

李璃笑了笑道:“那也挺好。”

大冷天的,外头飘雪,还让他这个老胳膊老腿去,简直不孝。若是平时,云师父定然要骂一声,这会儿只是轻轻一叹,站起来:“行喽,给我个通行令牌,这就去。”

“多谢师父。”

这个冬季,燕帝的身体似乎并没有变化,反而越发沉珂。

寝殿中能时不时地听到一声重于一声的咳嗽,直到受不了,燕帝便唤了一声:“张伴伴。”

张伴伴带着一瓶药走进去,一边熟练地打开塞子,将药递过去,一边面带忧愁地劝阻道:“皇上,不如喝杯水先缓一缓?”

燕帝对这种话充耳不闻,一颗药塞进喉咙,瞬间那仿佛要将心肺一同咳出来的闷气干痒化去了,舒坦地让他不禁长长出了一口气。

眉宇间的病容稍稍褪去,他问:“已经过去一月有余了吧,樊之远该得到圣旨,你说他是遵旨还是抗命?”

张伴伴递上了一杯茶,低眉顺眼道:“若是抗命,坐实了魏澜的身份不说,承认了图谋不轨,就是一力提拔他的王爷也得受他连累,应该是会遵旨吧。”

“可是阿璃什么动静都没有,让朕的心很不安。北疆太遥远了,一来一回几个月,朕都不知道中途会发生什么,就怕有什么事情隐瞒着。”

说到这里,张伴伴眉间一动,压低了声音说:“今晚下面来报,说是王爷府中那位云师父半夜忽然离开王府,出了城。”

闻言,燕帝神情一动,抬头问他:“去干什么?”

张伴伴摇了摇头:“他手持着王爷的令牌,可以随意出城,我们的人怕引起动静就没跟着,只能从守卫的侍卫打听一些,只是对方武艺高强,一转眼就没人了。”

“北疆的方向?”

“并不是,他去的是东门,绕行北上也太远了,再者轻装上阵,不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燕帝皱了皱眉,百思不得其解。

“罢了,在城门口盯着,一旦发现踪迹,立刻来报。”

张伴伴应下:“是。”

燕帝正要重新躺下,忽然道:“明日你去净事房看看,朕记得周美人似乎就在这几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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