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是想要以此要挟荣汶帮她逃脱和亲命运的,可这个秘密太大了,若当真用它来威胁荣汶,只怕还没去和亲,就要死在荣汶手中了
利益面前,人命如草芥。
这个道理,生在以夺利为生的高门贵院中的姜采,从小就懂。她的算盘打错了。
姜采迅速将那诏书重新放回到锦盒之中,然后将它和匕首一起塞在枕头下,又将暗格关上床铺铺好后,犹自又靠坐在床上稳了稳心神。
她真是有点倒霉。这皇帝办事也真不靠谱,既然夺了人的皇位,这诏书不毁了,竟然还留在宫里,这不给自己添堵吗?
而荣汶,他为什么要偷这道诏书?
当年靖安王满门覆灭,无一人生还,且参与此案的大臣,除英国公外,也都在随后的几年中一一被罢免。无一例外全族归乡,音信全无。
恐怕这归的也并非是乡,而是归于尘土。
想到这,姜采不禁打了一记寒颤。那么多大臣的全族,那得是多少人?果然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但……为什么英国府安然无恙?因为老太太是皇帝的姑母?
不可能,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英国公一定是手中握住了什么,而保住了自己的命。这秘密是不是和荣汶有关?
英国公一直不想让荣汶与姜采成亲,是因为……
难道荣汶是靖安王之后?
所以当时和荣汶订了亲,姜采就从病中转醒,不仅仅因为他是宗室子弟,而是因为……他其实身上才真真正正流的是天子血脉!
轰隆……姜采觉得自己的头炸开了。
希望这所有的猜测都只是猜测,不然,他们这是要卷进世上最可怕的争端之中了。
姜采收起了想要利用荣汶的心思,按照约定老老实实的将东西放在了约定好的地方。
丑时一过,躺在床上无法安睡的姜采,便听见了窗口传来的轻微响动。知道是荣汶已经来了。
……
三日后深夜,广安王府书房密室内。
灯火摇曳,照的荣汶神色忽明忽暗,隔着紫檀木大桌案看着跪在前面几步之遥,身上衣衫沾血十分狼狈的凌肃。
凌肃低着头,无形中感觉到一股压力,羞愧不已道,“属下无能,未能完成王爷交付的任务。愿以死谢罪!”说着,便自腰间抽出佩剑,意欲自刎。
荣汶见此,从袖中摸出两枚铜币,指尖一弹,飞出的铜币正好一枚打在凌肃挥在颈肩的长剑上,一枚打在他握着长剑的手上。随着清脆的撞击声,凌肃吃痛将手一松,长剑落在地上,但因长剑离脖颈太近,到底划伤了脖颈,瞬间便有鲜血渗了出来。
荣汶收回手,一脸冷峻看着凌肃。“真是好大的本事,连将功赎罪的本事都没有,竟然想要在本王面前自刎!”
真是太令他失望了!
凌肃顾不得痛,双手按在地板上,重重磕了一记响头。“属下罪该万死!”
“人没杀成,可暴露了身份?”荣汶俯视着他,仍旧面色平静,声音冷峻。
“属下未配腰牌,也没有露出真容。”凌肃说道。
荣汶挥手,示意他起来。“行了,别在我面前要死要活了。你我自幼一起长大,相互扶持多年。你我虽为上下属,情谊却如兄弟。不过一个蒙古王子没死,我会让你以死谢罪?”
荣汶的意思,不是怪凌肃没有完成任务,而是觉得他要死要活的搞事情。
凌肃觉得委屈,他不是搞事情,他是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于是急急忙忙解释,“王爷,属下无能。若是这王子不死,郡主就要嫁给他了。那王爷……”
“她嫁她的关我什么事儿?”荣汶挑眉,不见了方才的波澜不惊。“难不成我会因为一个女人去暗杀他国来使?我是怕联盟一旦达成,蒙古与大齐会一道灭了桃槐。桃槐一亡,南诏便岌岌可危。”
“可,这联姻不正是南诏国一手促成的吗?”凌肃一脸疑惑,颇为费解。
据可靠情报,皇帝之所以封姜采为郡主,皆是因为南诏国籍的丽嫔一手促成。
“那丽嫔与南诏先国主非一母所出,有着血海深仇。这个愚蠢的女人,冒着灭国的风险,也要致南诏国主与死地。”荣汶绕过桌案,拉起仍跪倒在地的凌肃。
凌肃眉头一挑,颇觉惊讶。女人真是这世上最奇葩的生物。可眼下,王爷正被这奇葩生物扰乱了心神。
“先国主已故,丽嫔娘娘未免执念太深。”凌肃摇头,叹息。
荣汶负手,背对着凌肃站着。看向墙壁上燃的正好的烛火,“她把对先国主的恨,转嫁到了当今国主的身上。南诏王室有负于丽嫔,她这么做倒情有可原。”他也有满腔的恨意,需要宣泄。且要尽快报复,手刃仇人,可不想似丽嫔一般,仇人已故,只能寻得他人报复。
凌肃自知自己王爷的血海深仇,也能明白他的感同身受。于是又道,“只是此次任务失败,若是蒙古方面追查下来,该当如何应对?”
“呼伦王子既然是奔着思离郡主来的,那倾慕思离郡主肯为她连命都不要的那位才嫌疑最大吧。”荣汶唇角挂上一丝邪笑,烛光掩映下他那张素日里瞧着英气的脸,平生出几分邪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