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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长乐(六)(2 / 3)

里含一丝希冀的光:“哀家听皇后说,你怀了孩子?是无伤的吗?”

朱令月将宽敞的长袖往身前轻轻一掖,盖在腹上,低着头。

“回殿下,不知是谁的。贱奴腹中,不该有公子的儿子。”

郑太后长长叹息,抬起手作了一个手势,将一封她手书加印的信,令人拿给朱令月。

“你这一辈子,就坏在一个奴产子上,你总不能让你孩子也当奴产子。”

朱令月眼皮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他日,你想给孩子还宗的时候,拿着这封手书去找长亭侯郑安,我已经嘱咐过他了,他会帮你。”

朱令月一动不动。

“你不去也可以,但是留下,就当给孩子备着万一所用。”

“去吧。”郑太后说:“郑无伤是个不成器的小畜生,哀家替他向你赔罪,但孩子无辜,说不准,他日他能成大器呢?郑家的儿郎,终要回郑家的。”

郑太后存着一丝私心,如果孩子认祖归宗,朱令月为了她亲生儿子的生死,就永远不会说出那个秘密。

那个能让家族瞬间颠覆灭族的秘密。

这是她最后能为郑家做的事。

……

郑太后最后见的,是她的儿子,皇帝齐凌。

“老燕王的叛乱,先帝在也不会平得这样好,皇帝真是从哀家肚里出来的吗?还是古之圣君又托胎来了罢。”郑太后笑着,眉眼弯弯的,眼里泛着淡淡的泪花。

齐凌即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读好了一本书、写好一幅字、驯服了一匹马、射准了一次箭,母后都会摩挲他颈,笑言频频:“我一生之运,都用作生个麒麟儿了。”

他胸中痛楚,却不知当如何言,握着太后枯瘦如竹的手,唤:“母后……”

郑太后含泪微笑道:“有儿如此,哀家见了先帝,万事都有交代。可惜哀家从来福分浅,临了还要落下一个终身之憾,不能亲眼看见我孙儿诞生了。”

“母后勿作此言……”

“怕什么呢,人都有这一日的。阿湄的婚事,还要你这个兄长为她决断,为她选一个贵家子下降,只是德行要佳,可莫要蹈你姑姑的覆辙。”

“是。”

“娘知道你心中只有皇后,但你也要广纳姬妾,绵延子嗣,此是国家社稷安宁之本,你不可再任性妄为了。”

“……好。”

“你的舅舅们无能,表兄弟又多品行不端,哀家常思,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你往后要惩也好,要贬也好,答应娘,留他们一条生路,与他们田舍几间,作田舍翁去也好。”

太后说到此时,已数度哽咽,几乎难以为继。

“我虽嫁作天子妇,也是郑氏女,怜我兄弟子侄,没有全心全意向着皇帝,皇帝怪我吗?”

齐凌喉中微哽,轻轻道:“不怪。”

郑太后闭了闭眼,脸上淌下两行清泪。

“哀家不该见你,不见则罢。”

“不见则罢……”

六月十日,郑太后病逝于长信宫寿阳殿。

国丧,息兵,禁乐,服丧三十日,谥号明恭皇后。

与孝简皇帝同葬景陵。

……

皇后因身怀六甲,按礼律不参与送葬。

皇帝从景陵回来之后,先来了椒房殿,除了脸色苍白些,神色如常。

当夜朱晏亭午夜惊醒时,见他悄无声息的背对着自己坐在床沿上,宫娥要递披风过来,被他抬手止住了,一直坐到天色泛白,方起身悄然离去。

第二日,他就回了宣室起居,夜间不再留宿椒房殿。

此时朱晏亭已怀胎九月,将近临盆,内监等不敢以余事惊扰。

这日,她反常的传了曹舒来问话。

“陛下一切好?”

曹舒踟蹰片刻,答:“一切如故。”

“一日几餐?”

“两餐。”

“饱食?”

“……多剩。”

“何时入睡?”

“这……鸡鸣时。”

“何时醒?”

“平旦时……”

朱晏亭问:“曹阿公,这就是一切如故么?”

曹舒忙躬身道:“陛下下了旨意,不许惊扰殿下,殿下怀着胎,若有个一二,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朱晏亭若有所思,默默不语。

曹舒又道:“陛下乍失至亲,心中哀恸,这些时日天明才挨一挨床榻,因夜里动静大,不想打扰殿下,所以不往椒房来,兴许过两日就好了。”

朱晏亭挥手令他退下。

她安安静静的坐着出了一会儿神,起身欲歇中觉,方走到金屏处,又转回脚步。

叫道:“鸾刀。”

凤辇行得很慢,很稳。

六月,天将雨,乌云盖殿宇。

朱晏亭扶侍下辇,缓行登殿。

至宣室殿时,直感沉沉一阵窒闷气息覆顶,宫人皆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喘。

曹舒见了她,惊得魂飞魄散,忙得不知如何好:“殿下?殿下怎么来了?”就要进去通传,被她制止。

一内监正抱着卷牍往里走,也被朱晏亭拦住。

“陛下急着要。”

“孤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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