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禁渔,古来就有这样的概念。
譬如说有“夏三月, 川泽不入网罟, 以成鱼鳖之长”的规矩, 又有“川泽非时不入网罟,以成鱼鳖之长”的说法。但是其中并没有一个朝代真正地制定了律法明确了什么时间不能在江河湖海里捕鱼。
大多靠的是江河湖海边的老渔民们代代相传的老规矩,可是老规矩也只有在丰年的时候才能真正落实下去,一旦灾年,吃饭都成了问题,莫说是留什么小鱼小虾米做种了, 为了活命的百姓们就连能吃的水草都不放过。
所以现在黑省将军郑重地提出禁渔这个概念,并且听说已经上书给朝廷了, 不日就会有批复,这叫靠海吃海的黑省东渔民一下子不能接受。
对此,王巡抚也亲自跑了黑省东一趟——毕竟渔民中一部分是罪民组成的村落,是由当地驻军监管的,但是还有一部分是普通百姓呢,他老王是需要对这一部分人的生计负责任的。
要是几个月之前, 王巡抚一定是派人过来,就算不是责问,也会有‘你这武将太多管闲事’的意思在里头,但是现在, 王巡抚已经被吓破了胆子, 对着贾将军, 可再不敢像从前那样摆架子了, 所以他亲自跑来黑省东,好声好气地问:“可不知贾将军对渔民们的生计有何安排呢?我们衙门的库房里倒是尚有一些多余的棉花种子,要么分发一下,让他们在禁渔期都去耕种去?”
看看,被吓坏了的老王都舍得把原本准备昧下转手卖给辽省和吉省的种子给拿出来了,足可见董、习二人被抓给他多大的示警!转卖种子是大罪,卖给外族人是死罪,卖去旁边的省也不安全,要是人家转手又卖去了番人手里呢?那追查起来,源头还是在自己这里,也逃不了。王巡抚并无那么多的地,现在捧着这些种子,觉得真是棘手,还不如趁此机会把种子往衙门库房一放,也好摆脱烫手山芋。
对此,宝玉给出了最直接的方案:“海边的沙土不宜栽种作物,我这里倒是有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想来今年还是现在这些渔村先试行。毕竟禁渔也不是立刻就可以实施的,总要给渔民缓冲的过程,让他们看到禁渔之后,再开网的好处,他们才能信服。所以我前几日上奏朝廷,恳请划出试验区搞海产养殖。”
王巡抚连连点头:“贾将军想得周全【不是一下子下死命令不准出海就好,不然我真怕渔民要乱起来】!可不知……”话说至此,老王的脑子一下子冒出一个念头,然后不由自主地开始哆嗦(激动的):“您的意思是,要教咱们黑省的渔民养海蛎子么?”
看看,连您这个称呼都出来了!
这也不怪老王激动,因为射阳海蛎子的名头经过这么多年的传颂,几乎是整个大明都知道:【这玩意儿价格高是高,但是效果倍儿好,吃新鲜的是最好,再不济,干货或者磨成粉之后入药,对于那男人不可言说的毛病是奇药!有奇效!】
王巡抚身为一省巡抚,倒是不差那几个钱去买普通百姓觉得价格相当高的海蛎子,甚至于找找法子快马运过来的新鲜海蛎子也不是问题(悄悄地说,老王是射阳海蛎子的忠实顾客),所以一下子便激动起来:【射阳海蛎子和昆布都是在当时还是王府长史的贾将军的指导下开展起来的,现在贾将军既然这么说,是摆明了要给黑省渔民另寻一条财路,只要这边的渔民也学会了如何养殖海蛎子,这玩意儿根本不愁卖,那么于公黑省要富起来是指日可待了!于私自己日后再也不必差人千里迢迢买海蛎子了?】
宝玉摇了摇头:“非海蛎子也。”
王巡抚听贾瑛否认了,心头一阵失望,但是也不是不能够理解:【毕竟……毕竟……毕竟现在的情况和当年又是不一样,贾瑛现在不是总管藩王属地的长史,而是一省将军,只负责省内军务,其余事情与他又有何干呢?要么我再给他服个软?】
只听得宝玉再说:“我这些天走遍黑省东沿海的小渔村,倒是发现此地多产海参,倒是不失为一个好的养殖点子。”
什么叫做峰回路转?什么叫做大悲大喜?
王巡抚此刻的心情不外如是了:“海、海、海参?”
“对,海参,还有鲍鱼和扇贝,参鲍贝混养。”宝玉看着王巡抚说,“当然,这也是摸着石头过河,能不能成尚且两说,所以我打算先划一个试验区……”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只有宝玉自己知道,自己有作弊开挂的农林渔业工具书,还可以从不同位面找到促进生物生长的药剂,养什么活什么,绝对没有问题。
但是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农耕时代的中期,虽然基本上实现精耕细作,可是收成依旧是要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叫他们想着去养海参和鲍鱼,绝对不亚于告诉他们今天外头下的是铜钱雨——异想天开。
谁知道,下一刻,王巡抚居然摇着头不赞同地说:“贾将军,我觉得咱们可以不这么保守,既然要搞,就搞大的,这样子,我也去上书一封,阐明其中利害关系。参鲍养成了,渔民多了进项,自然也就能够遵守禁渔的规矩了,咱们黑省的何愁不欣欣向荣呢!”
奇了怪了,王巡抚一贯都不是激进派的,怎么这回反而如此说话呢?却原来,王巡抚自四月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