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起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然后不多时便领悟了:“爹爹这是要调职了?”
宝玉点头:“岳父大人这几年在西北政绩卓绝, 估计来年开春, 要动一动了。”
黛玉的眼睛一下子瞪大,圆滚滚的眼睛好似猫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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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林如海从太初四十三年十一月离京, 已经足足四年了,便是从接旨任职开始,也超过了三年。当时他卸任扬州巡盐御史与江苏府台的职位, 转而去了西北,虽然官职是平调,但是权利影响力相差可多了!
只占着一个今上重视的名头,一年三番五次有褒奖,才叫人觉得林如海这并不是被‘流放’, 而是因为真有力挽狂澜的本事才被调过去支撑西北的。
现如今, 西域一地蒸蒸日上,今年,瓦剌那边的脱欢大王子也正式登位成为瓦剌王, 有着一路‘共患难’(脱欢单方面认为)的情谊在,脱欢对大明这边的态度十分之友好,榷场也上了正轨,整个哈密如今一片繁华。林如海再呆下去, 便有些大材小用了。
首创最难, 守成相对容易, 有稳重的郝镇抚在那里, 即便林如海调走,接任的官员只要不是彻底黑心肝的或者不是一头猪,想来哈密榷场至少十年八年不会衰败。
十六刚登基的时候没坐稳位置,不想让别的势力插手阁老的任职,便一意将就用着蔡、卫二人,按下朝中选阁老的呼声,就如同按下选秀的呼声那般,任凭朝中怎么谏言,就是死不答应,然后选阁老又和选秀不同,两位阁老也不愿多一个人来分权,故而含糊的态度叫此事一直被搁置了。
现在十六已渐渐掌权,再看内阁时不时两人对着干互不相让,便觉得对于处理朝政的效率很有妨碍,是时候在内阁添‘一条鲶鱼’了。
巧了,宝玉今日被十六召见的时候,十六正好与他说的就是这件事。
“宝玉,林大人的能力我是很放心的,只是若是这样,到时候你禁卫军总兵的位置恐怕就要扎人眼了。”十六也很纠结为难,理智告诉他,现在需要一位新的阁老,好在朝中重建一个平衡的局面,而非现在的两方相争,此强彼弱。
宝玉点点头:“你看怎样安排顺手就怎样,总归要是出京历练一番,对我来说也是好事,毕竟地方驻军和禁卫军是完全不同的,新军规想要真正实施,恐怕不如直隶这么顺利了。”
十六愁眉苦脸:“你看看你,我才说了,许是有可能要将你外调,你就把直隶之内给剔除了,说好的情谊呢!你要是真出京了,以后我该多无聊啊,连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了。”
“你这招是和亮亮(十六长子,年方五岁)学的吧?就是皮糙肉厚了点,效果打折扣来着。再说,皇后娘娘听到了这话,恐怕今晚你的夜宵又是甜口的了。”宝玉被十六肉麻出一身鸡皮疙瘩,“再说,我这几年出京时间也不少,现在水泥路都修出直隶外了,路况越好,传信越便利,咱们还是好笔友的么!”
“唉……”理智上来说,十六知道,林如海入内阁,作为他女婿的宝玉绝对不能再掌握禁军二万五千人了,不然就是把宝玉放在火上烤;再者,宝玉出京,不论去哪儿,都能清查一遍当地军务,给当地驻军紧紧皮,也方便累积功绩,日后有实料升官,实乃是于公于私都是好事。
“年后再说年后再说,只希望到时候,林大人这条鲶鱼,能在京城也畅游才行。”卫阁老近年,可是越发不讲究了呵,只一个蔡阁老,心眼子不比对方多,竟然最近吃了几个小亏呢。
对于老丈人被十六活学活用比喻成鲶鱼,宝玉不知道该报以什么表情,只希望老丈人以后听说鲶鱼效应的时候,思维不要发散到他自己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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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自然是高兴的,长年不在爹爹膝下尽孝,乃是她深感遗憾之事,现在骤然听闻爹爹极有可能明年就回京了,今天白日里那几分不舒坦的情绪早不知道被她抛去哪里了。史湘云?那是谁?
宝玉从来都不会因为黛玉是女眷就不和她说前头的事儿,相反地,他觉得,夫妻俩,还是得有些共同语言才是,免得一个柴米油盐(当然,放在林妹妹身上,那就是琴棋诗画)、一个刀光剑影,说也说不到一起去。
“只是,陛下也有意调我出京。”宝玉想着与其让妻子白高兴一场,还不如把话都说明白了。
黛玉一愣:“是领差事出京么?”像去西域和南下黄河中下游一样?
“不全是,恐怕得去地方上呆几年。”具体是什么地方,那毕竟是涉密的,不方便现在说。
黛玉眼神一下就黯下来:爹爹回京了,表哥却要出京了么?这可如何是好。萌哥儿才这么小,就要两三年见不着爹么?
“……只是出门在外,不比家里,免不得要委屈了你和萌哥儿。”宝玉慢慢拍着黛玉的背脊,如是说着。
“我和萌哥儿?”黛玉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对啊,届时我去了地方,当然要把你和萌哥儿带上。”宝玉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叫黛玉原本十分晦暗的心情又恢复了五分。
“太太那里……”
宝玉摸了摸黛玉的脸颊:“此事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