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已发
要说宝玉, 也是个偶尔热血上头之余依旧能够留有分寸的人, 黄河两岸河堤不稳固, 叫他比往常要激进得多, 不过激进并不等同于冒失。
即使李文渊是先皇和十六口中一致的一心为公的人,宝玉也在述说自己揣测的时候保留了几分。选在封丘, 不仅是因为此地可能会危矣(按照宝玉从地图上分析的来看, 封丘附近几个县都有成为黄河决堤改道口子的可能, 但是论起人和,没有一个能有封丘合适)。
因为宝玉听说, 封丘当地有个会看天时的老翁,人称周翁。
李文渊听了这番话,找县令点拨了一下, 县令也慌啊,这事情,万一报上去, 却是猜错了, 是妖言惑众;万一没报上去, 却是猜对了,是居心叵测。
当时县令在这六月里出了一身白毛汗,更要命的是, 李大人直接点了周翁的名字, 说明什么?说明对方早就将封丘县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了!
【好险这几年,我就是再心动,也没对拨下来的修河堤款子下手!】封丘县令悄悄松了一口气。
“回李大人, 鄙县中确实有一周翁,乃是前朝钦天监五官保章正,往年县中播种、收获皆是由周翁算定天时的,只可惜清明前后周翁病了一场,现在精神头不好,仍是卧病在床。不若、不若、不若劳烦李大人与下官跑一趟周家?”县令说的有些磕巴。
他也知道,周翁的名头在封丘这个县城是响亮,可是前朝钦天监的正八品,放到本朝,能抵什么用呢?甚至于周翁要不是有一手看天时的本事,在本朝初年的时候逃难到这里来,当地人还不一定能容得下他——县令可听说了,早三十几年的时候,一有风吹草动,周翁家的人就排排坐在家中正厅里的,生怕是朝廷官兵要来抓捕前朝‘余孽’的时候,他们家人不在而被打上逃匿的罪名,也就是后来,情况才好转,不这么风声鹤唳了。
论理儿,周翁这样的身份,病了找人抬来见李文渊也便是了,可是县令这几年承了周翁的情,避开两次秋收之后的暴雨,使收成免于受损。他有些不忍,想着听闻李文渊的官声不错,遂硬着头皮这么说。
好在,李文渊果然不在意这个细节,并立即叫封丘县令带路去周家。
八十多岁牙齿掉光光的周翁确实病得不轻,不过脑子还未糊涂,听闻是京城来的御史大人亲临,哆哆嗦嗦地叫家中子孙将他从床上搀起来了。
见面欲拜,李文渊不是那等爱摆架子的,没等老人家跪下就抬手叫了起。
周翁早年倒是怕官府的人上门,到如今想来也知道,陈年旧账不可能再翻出来,再因为自己曾经在前朝为官而给自己定罪了,是故见了李文渊也并不紧张。
倒是跟在李文渊身后的宝玉抬眼一打量直通通见底的周家院子,就看出了点门道:这周翁家境平平,住也是普通院落,但是进了院子就闻到米香,虽然很淡,但是宝玉的鼻子灵,一闻就知道是炒米——最适合出远门携带作为干粮的炒米。【是有人要出远门?还是……】
封丘县令介绍了李文渊的身份,又讲了李大人来此的来意,周翁听闻李文渊是巡查黄河河堤的御史,依旧是恭恭敬敬。倒是搀扶着他的中年男子,眼睛一亮,似是有话想说。
这路上过来的时候,封丘县令就把周家的情况说了个遍,周翁有一子,不过早年间没了,给周翁留下孙子,好歹是没断了周家的根,如今周家也算是在封丘开枝散叶了,周翁孙子辈只一人,曾孙子三人曾孙女两人,玄孙辈分的已经有十多人了,想来再几辈下去,周家变算是在封丘站稳了脚跟。
按照年纪看来,这四十余岁的男人,应当是周翁的孙子无疑,也是得周翁真传,这些年出门替人看天时的老周,周雨。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哪里会没察觉这周雨的异常呢?
李文渊这边,闲杂人等都在外头候着,留下的就李文渊本人、贾政、宝玉、封丘县令和剩下两个混日子的工部、户部主事。
封丘县令左顾右盼了一下,周翁就将家人都遣出去,最后一个欲言又止的周雨被周翁两眼一瞪,还是出了屋子。
李文渊想要知道的,周翁并没有给出答案,这样一个老人家,打不得骂不得,不然对方随时要断气的样子……
周翁在李文渊的询问之下,至多也只给了模棱两可的回答,说封丘附近的河道,近年来抬升不少,若是今年雨水丰沛,恐非幸事。
那么今年雨水到底充足么?
周翁又摆出老样子了,直言:“咱们封丘必是不会少。”
这就是说,别的地方气候如何,他就说不准了。
李文渊见问不出别的了,就打算另想办法。
出周翁屋子之前,候在门外的周雨又毕恭毕敬地进来了,周家人恭送李御史远去,别的小辈尚且不知什么,只晓得这是大官来问曾/玄祖父天时呢,悄悄议上一回,并不敢叫老爷子听见。
独独周雨不解:“阿爷为何不说?”
“如何说?说封丘河段前后百里河堤都是泥糊贴砖皮的样子货?还是说,今年上水下火、水金木三星照黄,不论是从五行还是从星象上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