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死了。
堂堂大明(架空)的开国皇帝, 被他儿子一屁股坐死了。
当然, 这样的死因是不能摆在明面儿上的,不仅仅是因为解释起来很麻烦,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就跑到他儿子屁股底下去了;还因为这样的死法, 实在是不光彩。
首先, 让时间回到腊八节乾清宫家宴,平安制住那小太监之后。
因为有太子妃指挥着殿内宫人开窗子通风,屋子里的烟雾总算是散去了——也不知道这里头的烟雾有没有毒, 总归视线恢复清晰之后,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这可是乾清宫内!发生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太可怕了!
众人连忙看向最上方的陛下,却首先看见闽北郡王整个儿趴在地上,嘤嘤嘤哭闹个不停。
这时间,谁还管得了一个亲娘、亲哥哥都因为谋逆死透透、他自己也是得陛下怜悯才保留了郡王之位的傻子哦?
莫说闽北郡王现在只是鼻子流血, 就算是大口呕血, 吐出心肝脾肺肾,也无法同陛下的汗毛相比较。
只可惜, 汗毛目前似乎不太妙。
十六是第一个冲上去的, 他上去的时候, 烟雾尚未消散。顶着叫人睁不开眼的呛人烟雾,强忍着流泪的**, 十六不顾自身安危、不管刺客还有没有同伙, 毫不犹豫地跑向他父皇。
从太子席位到陛下龙椅,不到两丈的距离,大概就是十六这辈子跑过最漫长的路程。
而, 他的父皇,却仰面躺在髹金雕龙木椅上,出气多入气少了。
在形势未明朗前,十六不敢大声呼喊,只能连滚带爬地跑到木椅旁边,用手轻轻碰了碰老皇帝的面颊,小声喊着:“父皇?父皇?”
回应他的,是老皇帝喉咙里含糊不清的嗬嗬声,和努力想要聚焦的眼神。
“父皇您说什么?”顾不得忌讳、顾不得尊卑,十六单膝跪上了龙椅,将耳朵凑近老皇帝的嘴,想听清他父皇正在说什么。
“嘶、嘶、嘶……”老皇帝发出一连串的气音。
十六完全猜不到他父皇想要表达什么。
等到烟雾散去,众人就看见陛下攥着太子殿下的手,面色青白,情况不妙。
确保乱局被控制住了,**喊:“御医!快宣御医来!”
平安把拂尘交给随后冲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另一内侍官,并指着被卸了下巴的小太监说:“看着点,别让他死了。”
那小太监被制得死死的,手脚具是断了,盯着龙椅上瞧着就不大好的万岁爷,抑制不住就想笑:【就算下巴被卸了关节,口不能言;就算下一刻被投身天牢,必死无疑;就算没能亲手替贵妃娘娘报仇……可是苍天有眼,贵妃娘娘要是知道这老贼最终还是死在了她儿子的手上,想也必能够含笑九泉了。】
欲行刺的小太监像是死狗一般被拖下去了。
守在宫里轮值的御医则是被拖进来了。
御医施救的同时,十六定了定心神,又吩咐下去,所有参与乾清宫家宴的人全部暂时不得离开殿内——换言之,皇子皇孙家宗室亲眷统统都被暂时禁锢,就连十六的皇叔,醇亲王身为长辈也不得例外。
这时候谁敢有异议?谁敢说“我要回家”?全都生怕被当做刺客的同伙了好吗?
诸位老老实实地像鹌鹑一样,被禁卫军带着去了偏殿,并美其名曰保护起来。
同时,几队禁卫自皇宫飞奔而出,一队去请沈千针入宫;一队去通知两位阁老、六部尚书、四位将军;一队带着手谕调动东宫府卫军至乾清门前听调;另有专门一队人火速传贾瑛进宫,接到这个任务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吴钰的亲哥哥,现如今在乾清宫当值的吴钧。
…………………………
沈千针的宅子比荣国府还靠近皇宫,乾清宫禁卫破门而入的时候,沈千针还在和茯苓感慨北边的冬天可真冷,下一瞬间,他家院子门就碎了、碎了、碎了。
来人腰牌、令牌俱全,在乾清宫当值的时候和沈千针也打过罩面,见到此人,沈就知道,这个腊八节是不能安稳了。
遂他压下满腹牢骚,叫茯苓拿来药箱,跟着禁卫进宫。
等到了乾清宫,沈千针才真的慌了:这哪里是不能安稳过腊八可比的?这是……要变天了啊!
什么也不必多说,甚至沈在给太子殿下行礼的时候,十六一把把他托起来:“免礼,快给我父皇看看。”
和沈千针前后脚到的两位阁老、六位尚书、四位将军(负责京城以及京郊安危的武将)也在匆匆行礼之后抬头去看陛下现状。
一看之下便知不好:但凡将死之人,面上都带着灰败之气,谓之死气。陛下这副样子,要是沈千针能够将他救回来,那真是可从阎王手里挣命的医神、医仙、医圣了。
很可惜,沈千针虽然医术精湛,又颇具开拓创新的精神,但是也只是比一般医者多一点点能耐的‘人’而已。
沈和左右院判相互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对着太子殿下跪下:“臣/草民无能,在此请罪。”
何罪?自然是束手无策之罪。
十六完全是懵的:父皇!父皇……
卫阁老悄悄给蔡阁老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