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 荣国府这大半个月倒是过得好似冰火二重天。
府里西边的赦大老爷一开始在齐郡王倒台、太子监国的时候抖得不行, 虽不敢对鸳鸯用强,但是给日日贾母请安的时候也不妨碍用眼睛去占鸳鸯的便宜,好似这块香肉已经快掉进自己张开的嘴里了,还在自己院子里夸下海口要给伺候自己得力的通房提分位云云,不无利诱鸳鸯的意思;但是好景不长,谁晓得没贾赦得意几天, 东宫就大变了,具体发生了啥外头人是不清楚,只知道说皇太孙没了, 太子成了肃亲王。
且不说储君成了亲王掉了多少的价——储君日后是万岁,一国之君;亲王, 亲王死了还是亲王!
可是朝中对老皇帝的旨意毫无异议, 贾赦在荣国府跳脚有什么用?他连上朝的机会都没有,难道上折子说:“陛下您不能废太子啊,我在太子这儿烧了好几年的香啦!”
那就是嫌命长!现在朝堂上的人恨不得早早与东宫撇清关系, 君不见那三位阁老原本隐形占着首位的陈阁老,都致仕了, 据说是中风,实际的话……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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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 封号都表达了帝王对得封者品格的赞美或者希冀。
肃, 可不是什么好封号啊。
【陛下是希望前太子恭敬,还是希望他躬身呢?】
没头苍蝇似地转悠的贾赦连鸳鸯这个小浪蹄子都且放在一边了,忙着神神叨叨找门路打听。
可是和他惯常一处混的秦邦业却寻不着了, 只听说,秦家人被封了府;再不几日,又听说,秦府被抄啦,阖府老老少少男的女的都被一串牵出来,妇人们以袖子掩面,哪里还有往日光鲜的样子!
再找到秦邦业也没什么用处啦——他没啥恶行(主要是层面不够),虽没被问罪但是也被撤官了,正在家里天天打儿子撒气呢。
听说就连肃亲王的秦侧妃都被肃亲王妃弄到庵堂去念经了……秦侧妃的女儿,已经出嫁的赶回来郡主求情都没有用。
【完了完了完了,老子的方子啊、老子的投资!】
贾赦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这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命啊!
西府尚且如此,东府那边踏上东宫这条船只比西府早不比西府迟,贾珍的嘴角长了一圈燎泡,日日出去托关系撇关系,等到歇下来才听闻儿媳妇秦氏‘病了’。贾珍晓得之后欲发作尤氏一场,但是被尤氏堵得没话说:“你在外头置宅子偷我妹妹也便罢了,合该我们尤家的女人命苦,可是秦氏这样的丑事要是闹出去,整个宁国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尤氏难得的强硬,叫贾珍哑口无言,只能回了书房嘱咐儿子贾蓉多多关心、照料秦氏。在此不提。
另有一户人家也是六神无主。
你道是谁?
便是薛家了。
薛姨妈连连捶打薛蟠:“你啊,你啊,你可把你妹妹坑苦啦!”
呆霸王躲也不敢躲,因为他妹子都已经两天不说话了,可把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吓坏了。
眼见娘在捶打自己的时候妹妹眼珠子动了动,薛蟠还算聪明,一脸烈/士的模样:“妈,你打吧,都是我的错,你就打死我吧,反正我也是个废人,做啥啥不行,连种都没有!”
为了安慰妹妹,薛蟠都不惜自揭伤疤了。
然后宝钗愣了愣:“妈,这事儿也不怨哥哥。谁能想到呢?”
“宝钗啊,可是这么一耽搁……你……”薛姨妈双目含泪:我可怜的女儿啊!
这时候,薛姨妈倒是和王氏有了亲姐妹的默契,都可怜命苦的女儿。
宝钗动了动嘴,勉力笑了一下:“等再过一阵子,这事儿风声过去,谁会在意我们这样的人家呢?”只要别在这关口上触了东宫,哦不对,是肃亲王府的霉头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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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荣国府大房父子、宁国府和薛家水深火热的时候,荣国府二房却另有一番气象。
首先,是皇太孙没了——那就意味这元春得守寡了。在皇家,想都不要想改嫁这个事儿,更何况元春还是有分位、有子嗣的侧妃,除了守节,别无二路。
【我苦命的女儿哟!】
到如今,王氏揉着胸口,额头上搭着帕子地安慰自己,好歹元春还有一双儿女,日后也有个指望。
在众人都关注吴郡王到底什么时候会被立为太子或者说晋北郡王、粤北郡王有没有可能爆冷门的时候,贾政、王氏也开始琢磨:这要是吴郡王殿下成了太子,咱们家逆子/宝玉是不是就要水涨船高、甚至于一步登天了?
对儿子前程的期许和对长女未来的担忧(主要是王氏担忧,贾政摊摊手:夫死从子就是了)叫荣国府二房的主子们喜忧参半,气氛颇为诡异,好在当年分家之后,王氏梳理了下人;又有宝玉今次回来的流言事件,更加敲打了二房的下人,所以总的来说,主子们的纠结未影响到下人们的日常差事伺候等等事体。
便是在诡异的气氛中,宝玉收到了柳岩的帖子,邀他上门一聚。
彼时的宝二爷压根没想太多,只当是普通聚会,或许是柳岩养伤太过无趣了找自己呢。
却没想到,他进了理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