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皇子往前几步,站到皇帝下首。
“朕的小十六啊。怎么瘦成这样了?可是伺候的人不经心?来啊……”
“父皇,并不是初一初二等人不尽心,而是儿臣实在……实在是……”实在是无法接受,好好的母后怎么就去了,沈千针说好好将养着,还有两三年的功夫呢(这是十六皇子偷听到的)。
他以为,两三年,会是很久很久,足够让他长大,去找江北神医、漠北神医、岭南神医等等(因沈千针被叫做江南神医,故而十六皇子觉得各地应该都有神医,来一个可以为母后续命两三年,那么这么多神医,就足以让母后终老了)。没想到,这才一年多的时间。
“朕的小十六也长大啦。你母后只是先朕一步走了,再过几年,朕便要下去陪她了,到时候小十六该怎么办呢?”【有一个能够在手下人绑了自己亲弟弟之后,写出‘将错就错’这样密信的嫡亲哥哥,小十六日后可要怎么办呢?老大登基之后,与小十六真能兄友弟恭吗?】
“父皇,您一定要好好儿的,别吓小十六,好吗?”
“好。”【父皇会好好的,如果你哥哥再糊涂下去……婉婉,朕答应过你,对太子会再宽容些,但是如果太子继续执迷不悟,最后坐上皇位的还会是我们的血脉,修远是一个很好的孩子。这也并不算毁约了罢。】
…………………………
夜里,延禧宫。
太子妃与许贵妃行了礼,许贵妃也还了半礼。说起来还是许贵妃长几岁,但是瞧着一对比才发现,这年长几岁的这位,显然比实际年纪小一些的太子妃要瞧着面嫩。
“不必讲这些虚礼,坐吧。”许贵妃从前与太子妃打交道的也不多,毕竟对方的正头婆婆是皇后么,自己则是她公公的小老婆……怎么看交集都少。
“谢过贵妃娘娘。”好在太子妃不愧是江宁曹氏出来的,人家相貌不够气度凑,款款坐下竟是簪、坠不动。
许贵妃也不知道自己发哪门子的懵,这时候还与半个儿媳妇比较起来——也许是因为两人的年岁实在是相当吧。
“今儿午后贾氏的事儿,皇上很是震怒。”许贵妃慢慢开口,她当然知道,皇帝震怒的原因不是贾氏小产了,弄掉了太孙的孩子,而是贾氏居然在皇后的灵前险些小产,差点惊扰皇后的安息。
太子妃,自然是听懂了。
许贵妃再次道:“今日下午那事儿一出,我便叫玲珑封了西边的耳房,今日与贾氏有过接触的宫人也都单独关押起来了。贾氏吃过的、喝过的东西,用过的器具皆封好。再者说我已经差人禀报了皇上,皇上说这事儿交与我和太子妃你去查。”
“那贾氏许是身子骨不结实……”太子妃是太子的身边人,自己夫君这么多天神色恍惚,又举止异常,虽不知缘由,但是也可猜测出一二——盖是因为最近皇帝丝毫没有单独召见太子的意思,偏偏藩王们进京之后,京城里的气氛古怪得紧,太子妃此时实在不愿多生是非。反正贾氏不过是修远的妾室,又反正修远已经有嫡子了,掉的这一个也许就是没缘分罢。
“这事儿,查还是要查一查的。不然凭谁后宫乱传,倒是叫小人兴风作浪了。”许贵妃皱了皱眉,觉得太子妃子性子居然是这样子软和的人,难怪听说那东宫的秦氏作妖都要作出花样来了。许贵妃这样想的时候,准是忘记了,在外人眼里,她这个宠妃能作的程度丝毫不逊于东宫的秦侧妃。毕竟人家秦氏只是个太子侧妃而已,而她却是后宫皇后之下身份最贵重的妃子,还生养大了两个皇子、两个公主,又岂是省油的灯?
“谨听贵妃娘娘吩咐。”
“这事儿,毕竟是后宫发生的,便由内务府慎刑司的人去审,我与你各派一内侍去旁听,也好时时将进展报来。”
“就按贵妃娘娘说的办。”太子妃小松了一口气,不是怕许贵妃查,就怕她自己派人乱查。现在知道对方将这事儿交与内务府了,太子妃倒是不担心调查结果是什么胡乱笼统的东西了。毕竟内务府慎刑司之名宗室皆知晓,进去那里,就没有开口说假话的人。
“还有……那贾氏身边的侍女,也得去一趟,总归,今个儿她从头到尾都跟在贾氏身边,好好回忆回忆,指不定还能想起什么线索来。”许贵妃不忘添上这一句。
“是。”
太子妃走后,便是四妃来访。
贤妃、荣妃、德妃、宜妃相伴前来与许贵妃交对牌,核报今日损耗。
讲讲正事儿,女人间难免就就要磕磕嘴皮子。
“姐姐,听闻今日太孙的妾室有些不好?要我说,姐姐您操持这上上下下已经是尽心尽力的,可千万不要把这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着,有些人,许就是福薄。你说对吧,贤妃姐姐?”开口的是德妃,宫里有名的墙头草,从前就在皇后与许贵妃之间两面讨好。后来皇后身子不好了,她便是偏向许贵妃更多了些,现在皇后没了,德妃更是一点顾忌也没有了,颇有些要做许贵妃马前卒的意思,恨不得立时就能表忠心。
而被她问话求赞同的贤妃是最早跟着皇上的人了,年岁比皇上还大一些,一直都是木讷的性子,拨一拨动一动,闻言也是慢吞吞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