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这么大一个村,说没就没了,我当时把车开到村口的时候都惊呆了你知道吗?”司机在给自己的老婆打微信电话,有些聒噪:“这大新闻整的,啧啧,过段时间,这个地方绝对又会成为新一轮的网红打卡圣地啊。”
司机戴着耳机,姜郁听不到对面在说什么,不过看他静静听了几分钟后突然兴奋起来:“真的啊?当地都已经派专家去勘测情况啦?那现场不得封锁?我那个视频不就成为了难得珍贵的……”
路上两个小时,司机的嘴巴就叭叭没停过。
等到了临月城,耳边才觉得清净。
白黏黏看出姜郁心情不好,到了酒店后,特别懂事地没有缠着她,也没有闹着要出去吃好吃的,只是颇为担忧地看着她坐在床上发呆。
直到手机嗡嗡的震动声惊扰了平静。
是宋君贤打来的电话。
估计是从哪里听到月潭村消失的信息,这才忙不迭地打电话过来。
果不其然,姜郁刚接起电话,对面的人就焦急地说:“小郁,我刚才在电视上看到了新闻,说是月潭村凭空消失了,而且还有大规模的人口失联,你……”
“我没事。”姜郁打起精神来,“我们提前离开了月潭村,现在在临月城的酒店里。”
宋君贤重重松了口气,拿着手机的手也不再颤抖:“幸亏——幸亏提前走了,不然真是不敢想象会怎么样。”
姜郁听见他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双方都默契地保持了片刻的沉默。
等到宋君贤调整好呼吸频率后,才问:“小郁?”
“嗯?”
“你们原本不是定在明天回来吗?怎么会临时改变主意了?”不得不说,这主意改得好。
“因为在月潭村呆了两天后发现实在没什么可玩的,好吃的东西也不多,所以就临时决定来临月城。”
“临月城我去过,那里好玩的地方肯定比月潭村多。”特别是风格迥异的小酒馆,里面总是坐满了打扮新潮的年轻人,宋君贤想到这件事就不放心:“未成年人禁止饮酒。”
他中间的思绪被话语跳过,姜郁只听见了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叮嘱,不过并没有多想,只连声称是。
“能够及时避开这次劫难,估计是谢无为大师给你们画的平安符起到了效果,真是太感谢他了。”宋君贤的各方面都很好,只是他对谢无为无条件相信这一点让姜郁不满。
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关谢无为什么事?这个私自给别人配婚的人渣!那张画了蛇印的平安符早就被姜郁烧毁了。
想到这里,姜郁看了眼床上的白黏黏,伸手搓了一下他的头顶。
白黏黏:?
网上对于月潭村消失原因的猜测多中多样,宋君贤不能免俗地感到好奇:“小郁,月潭村是真的彻底消失,变成月牙湖了吗?”
“嗯,全都是水,一眼看不到头。”
“你离开月潭村前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端倪?”
姜郁不能说实话,只道:“他们当时好像在筹备庙会,不知道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这样啊。”宋君贤意味深长地说。
双方又再次陷入沉默。
姜郁等了会儿,看对方没话讲,正想说点场面话把电话挂断,就听宋君贤紧张地问:“小郁,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姜郁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这是她心虚时下意识做的动作:“我有吗?”
“听你说话的兴致不高,好像有点失落,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宋君贤对和小孩交流这件事非常苦手,特别是正值青春期的小孩,得时时保护他们的自尊心,关注他们的情绪波动。
以前和姜郁单独谈心时都会以她单方面的冷战结束,尽管姜郁现在已经不是原本那个臭脾气,但涉及到这方面的问题时,宋君贤习惯了谨慎小心:“可以吗?”
“其实,我……我也说不上来。”姜郁没法准确表达自己堵塞的心绪,“就是看见村子变成一滩湖水,觉得不好受。”
宋君贤很高兴姜郁愿意和他拉近距离,说心里话,所以非常积极地帮她分析:“在那里呆了两天,对当地的人和事都比较熟悉了吧,产生了一点依恋情节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是依恋情节。”姜郁的脑海中闪过陈奕东的脸,陈丽红的脸,薛弛的脸,还有无数模糊的村民的脸,他们中有坏人也有好人,“我就是觉得……”
要说怜悯倒也没有,只有理解后才会产生怜悯。离开月潭小筑前,她站在窗边看,那些人对她来说只是名字的符号。
除了姜星星。
她知道这样思考太冷漠,但看到整个月潭村被黑洞吞没时,她想到的却只有“因果报应”四个字。
“我就是觉得……生死无常。”总算找到了一个能勉强恰合自己心境的词语。
宋君贤的语气近乎爱怜,仿佛在呵护一朵刚刚开放的小白花:“小郁,有的灾难就是无缘无故降临的,命运就是这样。”
姜郁用鼻音嗯了一声。
“不要想太多把自己绕进去,生命哪有什么逻辑可言。”邵青跑回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