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修其到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下的很大了。
他出了电梯,左右张望着找寻谢听雨的身影,目光定住。
光线晦暗的廊道里,谢听雨坐在走廊长椅上,或许是因为出来的匆忙,她在外面只套了一件薄羊绒外套,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张纸,脆弱到不堪一击。她仰着头,侧脸浸在漆黑夜色中。
走得近了,徐修其看清了她脸上的神情。
茫然,又无措。
徐修其在她面前停下,谢听雨扬起头来,空洞的双眼渐渐聚焦,落在他的身上。
她脸色惨白,却还牵强地扯了一抹笑出来:“师兄,你来了。”
“嗯,师兄来了。”徐修其伸手,把沾满雨水的大衣脱下,随意地扔在一旁,随即伸手,把她抱入怀中,他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温柔,“不要怕,师兄来了。”
“我没怕。”谢听雨逞强道。
徐修其:“嗯,我的羽毛,什么都不怕。”
没一会儿,护士走了过来,“谢小姐,您母亲已经转移到病房了。”
谢听雨忙活了一天,从早上到现在就喝了一杯热水,肚子里空荡荡的不说,大脑都有点儿缺氧了,再加上突然一个猛站,眼前一片漆黑,整个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晕了过去。
·
应寒阳开完会之后匆忙赶来,应铭也及时赶到,到了医院之后发现和叶婉的主治医生沟通的竟然是徐修其,而谢听雨却不知所踪。
应铭看了应寒阳一眼,想询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应寒阳眼神躲闪。
恰好这个时候主治医生交代完毕,转身出来,开门的时候看到了应铭和应寒阳,他微微一笑:“应总,你太太的检查出来了,还好,都是些小问题,只不过日常饮食是真的要注意一下了。”
应铭轻叹一声,他的目光穿过走道,落在了躺在病床上的叶婉身上,眼神柔和:“她总是不注意这些,总觉得工作最重要。”
“寒阳和羽毛都这么大了,你们也应该轻松些了。”主治医生和应铭也有很多年的交情了,拍了拍他的肩,宽慰道,“看开点儿,钱是赚不完的。”他侧身而过,又和应寒阳说,“你妹妹低血糖,现在在隔壁病房里躺着。”
应寒阳:“低血糖?”
“嗯,待会她醒了让她做个全身检查吧。”主治医生交代完毕之后就闪身离开了。
主治医生离开之后,应铭往病房里走进去,他先是走近叶婉的病床,叶婉还在睡,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他动作很轻很轻地摸了摸她的脸,眼神里流露几分无奈与心疼。
应寒阳走到徐修其旁边,抿了抿唇,说:“谢了。”
“小事。”徐修其说。
过了一会儿,应铭起身,走到徐修其面前,他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徐总,你怎么会在这里?”
“应总,您好。”徐修其思忖几秒,到底还是没表明自己的身份,“我在医院门口遇到了谢师妹,看到她状态不太好,所以跟过来的。”
应铭恍然大悟:“你是我们羽毛的师兄?”
“嗯。”
“真的谢谢你了。”
“没关系的。”
应铭热络道:“过几天有时间吗,我请你一起吃个饭,感谢你照顾我的太太和我的女儿。”
徐修其:“我一定赏脸。”
应铭仍旧看着他:“那你现在……”
“啊,我还有事,先走了,应总,下次再见。”徐修其有眼力见得很,立马就退出了房间。
应铭看向应寒阳,语气很淡:“你过去送送他。”
应寒阳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去,“他又不是没腿,我送什么啊我。”
出了病房之后,应寒阳顺手把病房的门给带上。
果然,徐修其在隔壁谢听雨的病房外停下脚步。
徐修其转身看向应寒阳,“就送到这儿吧。”
应寒阳瞪他:“你不回去吗?”
“我女朋友在这儿。”徐修其说。
应寒阳指着病床,“那是我的妹妹,我作为她的哥哥,警告你,大晚上的不要和我妹妹见面,尤其是在医院这种暧昧的场合。”
他咬牙切齿,那个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淫贼:“尤其是,还有一张床。”
徐修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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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听雨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
入目的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她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窗外天色漆黑,暴雨卷席着这座城市,雨夜阑珊,不远处的城市灯火迷离三分。
她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了外面的交谈声。
是应寒阳和徐修其的声音。
应寒阳压着嗓音,“我告诉你,虽然你今天确实做得不错,但是也不代表我接受你是她男朋友这件事,你别以为当她男朋友很容易,西天取经都得过八十一关呢,娶我妹妹,怎么着也得过那么个……三千六百九十八关吧。”
谢听雨翻了个白眼,她掀被下床。
脚点地的时候,听到徐修其的嗓音,低沉沉地说:“这么难啊,算了,不娶了吧。”
谢听雨:“……”
你果然是个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