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缓急,王熙凤夫妇能够分得清孰轻孰重,可有些人是分不清的。
贾宝玉考试不中,被王夫人关在房间里面念书,好容易悄悄溜出来找姐妹们玩,偏迎春忙着备嫁,探春忙着管家,惜春青灯古佛。贾环贾琮他又看不上,偌大贾府竟是连个陪他解闷的人都没有。
百无聊赖走到花园,坐在栏杆处盯着花朵发呆。
“宝玉,宝玉!”
过了不知多久,袭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贾宝玉头也不抬更不回话,仍旧发愣。
“宝玉,哎呀!你怎么在这里坐着吓我一跳。刚才太太命人传话,说睡前要过来问你的功课,快别在这里愣神,回去好歹念两页不叫太太生气。”
袭人了解他的脾性,并不说什么考试的话。
可即便如此贾宝玉也听不得。
“读书读书,整日都是读书,人都要成傻子,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回来,在金陵出家干净!”
“你怎么又胡说,被太太听见可怎么得了?快跟我回去,家里最近事情多,咱们别在外面。”
袭人左右看看确认没人,拉着贾宝玉忙走。
谁料下一秒被用力甩开。
“我不去!你最贤惠听太太的话,不如你去读书考状元,省的跟我生闲气。我要出去散心,不许跟过来!”
“宝玉!”
袭人急的追,但她怎么跑的过贾宝玉?眨眼的功夫就看不见人影。
无奈回到怡红院,芳官正在院子里梳头。
“呦,咱们的姨奶奶从哪受气回来,脸色这么难看,莫不是被宝玉嫌弃了?”
袭人不耐烦与她争辩,只看她一眼就走。
麝月从屋里迎出来。
“你不是去找宝玉,他人呢?太太让他看的三本书,现在一本都没有看完,等晚上太太过来怎么办?”
“他不理我抬脚就跑,八成又从后门张妈那里出去。这个张妈,只要给她银子什么都敢做。”
贾宝玉任性起来袭人无奈,与麝月对视,两人回屋里去。
芳官带上鲜花,哼一声。
“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仗着自己是大丫头,做不成姨娘还有什么出路?”
对镜自赏片刻,哼着曲儿玩去。
贾宝玉果然给张妈二钱银子从后门出去,也不带小厮,肚子一人浑浑噩噩走在街上,不知该做些什么。
见着卖胭脂的想起从前和姐妹们制胭脂,看见卖镜子的想起给晴雯梳头,头脑越发混沌,不妨迎面撞上个男子。
“哎呦,你怎么走路的?”
摔在地上,贾宝玉拧着眉呵斥,抬起头却见是个俊秀男子,顿时心生好感。
“你没事吧?”
对面男子被他逗笑。
“原来是宝二爷,在下刘通。您不认识我,我和赖尚荣是兄弟,曾经远远见过您。”
刘通抱拳行礼,伸手将贾宝玉拉起来。
细腻的手从手腕划过,又迅速收回,让贾宝玉心神一荡。
“原来是他的朋友,幸会幸会。可惜他突然遇难,死于流寇之手,不然我们也不至于现在才认识。相逢即是有缘,不如我请你吃一杯,请。”
“宝二爷哪里的话,该是我请你才对。前面正好有我家开的酒楼,自有上房典雅别致,还请赏脸。”
“既然是典雅别致的上房,自然不能浪费,请带路。”
两人一见如故,相携往酒楼去。美酒佳肴,另有歌姬弹奏,不一时贾宝玉情绪上来。
“人生在世,自当得乐,这才是我等俗辈该有的日子。哪里就要去做什么蛀虫呆子,无趣的很。”
说罢痛饮一杯,便听刘通道。
“宝二爷说的好!我们本就是俗人,不求兼济天下,只求自己痛快。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必管他明日事?”
贾宝玉眼睛发亮,起身双手举杯。
“不想今日竟能遇见知己,真是相见恨晚,定要不醉不归!”
“好,请!”
酒过三巡,贾宝玉已然与刘通无所不谈。
“都说我是国公公子,谁又知道我并不想要这个名分。若可以,我只想粗茶淡饭,一家人和和气气。可如今,大姐姐见不着,二姐姐要远嫁,宝姐姐林妹妹,她们都走了,留我一个人好没意思。”
吃醉酒的人诉苦只凭情绪支配,半点理智也无,絮絮叨叨,将近日来的苦恼倾诉干净。
刘通静静听着,嘴角微勾。
“宝二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家里富贵双全,还有不如意的事?说出来我替你排解排解。”
贾宝玉摇手。
“排解不成,这辈子怕是都不成。太太叫我念书考试,家里在准备二姐姐亲事,姐妹们还要去送嫁不许我出门……”
边说边喝,贾宝玉神志逐渐模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到最后站起身。
“我要回去,今晚读书……”
话没说完,脚下一滑醉倒在桌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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