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船东西尽数搬进林府,足足忙碌小半个时辰。后有情亲朋好友来吃酒,足足热闹一天。
曹家的行为在富贵遍地的京城来说,着实算不上张扬,但也算不上低调。几天的功夫就传遍半个京城,都知道林府的大姑娘许给曹姓公子。
除了下聘当日宴请同僚,林如海接连几回下朝亦被人拦路恭喜,顺便询问幼女婚事。
“多谢众人大人关心,只是小女年纪尚小,如今并不急着婚配。我只有这两个女儿,即便是定亲也不着急出嫁,还要让她们陪我几年呢。”
笑呵呵送走同僚,回到家就臭着脸。
自家闺女要被千里之外的小子娶走,谁能高兴?这般遥远,便是最快的水路来回也要一个多月。若非曹家的小子着实争气,定然不会同意。
喜忧参半又有朝廷正事忙碌,林如海没有立刻发觉林安回扬州。等发现之后随口问两句也就过去,并未放在心上。
就如同林蕴所说,她如今在家里说一不二,想要做什么只需说一声,没有不同意的。
林家没有儿子,所有该兄弟出面的场合都由程潜代替,忙过下聘两天才想起约定。
“前些日子你说有事情找我,如今有空说来听听。该不会是想要让我帮你送什么东西去福建吧?”
刚刚定亲的人,惦记着对方也是常事,程潜上来便调侃。
谁料林蕴丝毫不提。
“京城有个指挥使,叫做孙绍祖的,你可知道?”
“孙绍祖?好像有这么个人,你怎么突然说起他来?”
程潜挑眉疑惑,回想在户部看过得到孙家卷宗。
“若是我没有记错,他家只有他在京城,承袭来的职位,说不得过几年会晋升。不过督察院正盯着他们这些世袭家族,除非他半点错误找不出,否则陛下不会留情。”
“如此最好不过,现在就去查孙家。”
林蕴如此急切,把程潜给说糊涂。
“咱们和孙家从无往来,怎么突然要查他们?是不是遇上什么事?”
没发生的事情无从说起,林蕴不能说他打死妻子,只说派人打探来的消息。
“孙家祖上就是□□起家,孙绍祖本人更暴行无度。督察院监察之下,这样的人早晚会被查出来,只是他存心高攀,想要和探春定亲。不如趁早将他查明白,若等定亲之后再查,探春如何安置?”
原来是担心姐妹,程潜明白。
“这等六七品的官员暂时还未查到,除非顺藤摸瓜,拔个萝卜带出泥。不过要查他也容易,等我回去找几个朋友调些卷宗出来,这等凶悍纨绔浑身都是破绽。”
坏事做的越多,留下的线索就越多,越容易比查出来。
程潜刚答应林蕴,不过两三天就找到罪证。那孙绍祖曾经与人狎妓,吃醉酒失手将□□打死抛尸。
当时尸首没有找到,上面又有人压着,最终被搁置不管。眼下再次找出来,又有程潜用林府名义施压,无人敢包庇,很快孙绍祖就被停职。
消息传到贾家,贾政脸色铁青。
“混账,什么样的东西也敢来提亲,当初宝玉如何相看,这就是他所谓好人品?”
王夫人忙安抚。
“宝玉不过是个孩子,他懂什么?不过是去见面吃个酒,哪里就能看出人品来?别说尚未定罪,即便真有此事,宝玉也是被骗。”
“哼!”
贾政气冲冲坐在位子上。
“幸好没有定亲,不然咱们家脸面半点不剩,外人不知事情缘故,只会说我们为了聘礼要将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家!”
现在想起忍不住侥幸,若非老太太说等迎春之后再办,就要摊上这样一门亲家。
他想着颜面,王夫人却舍不得聘礼,犹豫劝说。
“可是亲近的人家都知道我们两家即将说亲,若在这个时候反悔,岂不是被人议论?况且如今只是怀疑,咱们退亲终是不好。”
“他孙家做下错事,难道要我们贾家承担不成?这件事往后不用再说,探春不能嫁给孙家。”
贾政态度坚决,王夫人不敢再劝,心中懊恼。
早知如此就不该听老太太的,趁早将事情定下还能拿到聘礼在手,如今别说让孙家多出些,连原本的一万两都没有。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查起孙家来?便是晚上半年,也能成就好事。真真可气。
事情不成手上没有银子,王夫人只能另想办法。
大观园里,姑娘们聚在一起说话,闲在人王熙凤也来凑热闹。说说笑笑难免提起曹家。
“那日的排场你们没见着,我可是看见了,比冯家都不差多少。前前后后两船东西,当初你琏二哥哥提亲都没有这些,吃酒的时候可把我羡慕坏了。”
王熙凤伸着手,讲的绘声绘色。
“冯家下聘的时候金子一千两,银子两千两,不算其他珍玩。曹家金子一千两,银子一千两,也不算其他珍玩。按照咱们这样的人家,这就是差不多聘金,若差的太多必有缘故。”
看似是在给姑娘们说闲话,视线却不时飘到探春身上。
冯家尚且只送两千两银子,孙家却送一万两,难道他们家比冯家还尊贵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