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士诀别的悲壮。
“老大,如果到时候我被那女人缠住或者是捂住嘴喊不出救命,你可千万要替我喊认输啊!千万要喊得及时!”
一直在背后充作背景板的神父似乎意味不明哼笑了一声。
小平头瞪他一眼,又原地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迈着好像要一去不返的步伐能有多慢有多慢地走向放风操场。
五分钟后。
“啊啊啊啊啊啊!姐姐姐姐求求你了别打了别打了呜呜呜呜!!”
十五分钟后。
“我错了你放过我吧呜呜呜呜!啊啊啊别打了成吗求求你了!”
二十分钟后。
“我真的是被逼着上场的,你有病啊一直追我!我求求你别追了啊啊啊!”
秋玹:“……”
小平头在逃跑闪避方面真的有着得天独厚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
在此之前没有人想到他说得“我尽量撑久一点”会这么久,虽然他几乎一下都没有攻击到B区那个短发女人,但那女人竟然也同样没有几下攻击是实实在在打到他的。
放风操场将近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占地面积,他竟然就在上面足足冲刺了二十分钟,期间不乏有各种姿势难看但很有效的高难度闪避动作。短发女人狠狠一抽手腕化成的藤蔓,脸都几乎要气得跟藤条颜色一样发绿。
秋玹觉得自己不用帮他喊认输了。
不过终于在时间过了二十分钟以后那个行刑官似乎是觉得面子彻底挂不住了,脚步一停气到几乎失去理智。短发女人狠狠剜了四处鬼叫着逃窜的小平头一眼,突然闭上眼睛双手按地,自她部分躯干幻化而成的青树翠蔓好像要顺着干涸地面直直扎根到放风操场的地底下去。
小平头意识到情况不对,停下鬼叫的动作回身,面上凝重起来。
几秒钟后,粗壮藤蔓编织而成的巨树几乎横跨了整个操场的距离,生生从干涸贫瘠的地面上顶破生长开来!
秋玹猛地起身,喊“我们认输!”
但现在看起来比起规则,短发女人更想要小平头死。
千钧一发之际,小平头那远超常人的逃跑能力占据上风,在一开始察觉到情况不对的时候,他就已经预备好了后续退路。当下毫不犹豫摆动双臂竭尽全力往场外边缘冲刺,从地底破开的巨树盘根虯结,宛如有生命一般席卷着万般怒火朝他撕咬盘结。
最后两步。
小平头狰狞扭曲着表情,高速晃动眼角余光似是瞥到了脚下一抹悚人影子。他顿了一下,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竟然又回头多绕了两步路来到放风操场另一处边缘。
“疯了,想什么呢?!”
D区有围观的犯人不受控制吼了出来,小平头几乎是脚尖踩着巨树盘结高高弹跳而起,双手在空中举起抱头,摆出一个显然是示意无害举降的姿势。
后一秒,巨大轰鸣闷响一声声在所有人耳边炸开。本来摧枯拉朽巨树的藤蔓虯结被连根轰碎,在余烬的烈火中翻滚哀嚎。
正处于冲击中心的短发女人四肢迸裂,无声凄叫着倒在放风操场的中心。
除了硝烟未散的气息,在场没有人说话。
秋玹顿了顿,学着四周的犯人一起举起手抱头靠到一边,小平头已经被狱警拖了下去,显然是也要同样承担后果惩罚,
一队警卫小跑着进入操场中心,眼中不带任何情绪地瞥了眼在血泊中断裂四肢只留下一具躯干蠕动的短发女人,冷冰冰开口道:“犯人18903,涉嫌袭警、发动狱中暴乱,按联邦法则论处。”
当时,在最后关头,小平头冲刺的位置是往那一队站在场外的狱警去的。
而短发女人的能力超出场外范围进入警戒线,所以被判定为暴乱袭警。
在这所监狱里其他任何行为都可以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唯独暴乱袭击,唯独越狱,是最不可能被宽恕的原罪。
她很快被拖下去不知道送到哪里去处理了。剩下的犯人双手抱着头死寂一片,为首的那个狱警扫视一圈,像是已经在脸上自动补全了下面要说的警告。
无非是杀鸡儆猴。
一个月前A区那场震惊上下的越狱使得所有监狱高层感到杯弓蛇影,哪怕是重生节期间警卫力量更是直接加强数倍,现在只能说那个行刑官是撞枪口上了。
而这也是秋玹第一次直面这样的武力镇压,就算之前无数次行走在密密麻麻对准的枪口前面不改色,在今日这样直观的面视下,也不禁油然而生一种类似兔死狐悲的感慨。
他们这样的犯人憎恶狱警,而那些狱警又何尝不恨他们。
社会的边缘人士,无视纪律教条的狂徒,游走在法律之外的暴虐者。
在曾经犯下的一桩桩或许引以为傲沾沾自喜的完美犯罪中,所伤害到的有可能是狱警们的亲友、他们的爱人。更甚,或许有些人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会来这种地方当狱警,不惜把自己的后半生生命也都浪费挂在这所监狱里,就为了看住守住他们这些法外暴徒。
今日大家是站在监狱犯人的视角来看整场故事,而站在这座巍巍监狱的背面,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人生?
秋玹对此不予评价。
短暂的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