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川拿刀尖抵着他胸膛,红唇挑起似在轻蔑冷笑。“动手又怎样,就算你现在死在了这里,我们也可以推脱说是那些村民干的。搞清楚现在的主动权在谁手里,识相一点。”
秋玹从善如流接口,“我们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看样子你应该也对巴里很不满了吧。你想想啊,如果他能够消失或者淘汰,你不也就不用继续做他的跟拍摄像师了吗?”
男人却还是摇头,“就算我告诉你们又能怎样,这是我的工作,我是受到保护的。”
“别跟他废话了,”青白川手抵着往前送了一些,胸前黑色的衣料就立马渗出一点血渍。“折磨人的法子我熟,交给我,不信他不开口。”
秋玹揣着袖子耐心等了一会,直到那人开始不受控制地发出呻吟才慢悠悠阻止了青白川的动作。“哎呀你别急,我们给他一点时间嘛。这样怎么样,你把录像内容给我们看,我保证巴里活不过明天晚上。”
这话倒是实话,莱德已经派人盯上了巴里跟伊森,想必是早就想着要动手了。
“这件事情,只要你自己不说出去,那么就没有人会知道的。再说了,只是看一眼录像而已,比起之后巴里有可能的报复,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两个人在一起唱红白脸这种事情,秋玹虽然算不上有经验,但实操还是过关的。更何况还有一个更能唬人厄尔庇斯病毒在他手臂上呢,开口同意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男人终于叹了口气,将摄像机录像投屏在了三人中间。
画面一直退到巴里坐在床上翻看着自己的智脑。
秋玹:“他为什么没交设备啊,走后门了吗?”
青白川却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你是傻的吗?有备用机啊,还真就这样把智脑都交上去了没有一点与外界联络的方式了?”
秋玹:“……?”
青白川:“不过想想也是,看你刚来时那个穷酸样子,估计也没有钱买备用机。哦对,放心好了,这方面查得倒是严,目前已知的除了巴里以外其他人的备机都被收缴上去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逃脱的检查。”
两人互相瞪视了一会,不约而同地翻着白眼移开了视线。
似乎是翻看到了什么东西,坐着的巴里一下子站起,脸上的神情从不可置信转变为阴毒。半晌,他沉默了一会,用那种跗骨之蛆的怨毒阴冷视线盯向了镜头。
镜头背后持机人的手腕似乎是颤动了一下。
接下来的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了,巴里做这事时没有丝毫避开镜头的意思,反而反其道行之冠冕堂皇地将自己所有的阴暗都展现在了观众面前。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刚醒没多久,而投屏上,青白川前脚刚刚出门,后一秒巴里就径直从窗户翻了进来。女人不可置信地举枪抵挡,但本就是强弩之末的身体根本就没法抵御即将到来的伤害。
青白川猛然攥紧了拳头,脸上的表情可怕到好像视频中的巴里俨然是一个死人。
秋玹叹了口气,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他们来这里的第一个晚上,女人挥动裙摆跳舞时的意气风发。
短暂的虐杀过后,巴里面对着镜头轻轻把匕首上的碎末拂去,他就站在尸体的面前,朝着镜头向着全世界的观众微笑。
“喜欢吗?我知道,就算嘴上说着恶心,但是你们不就是喜欢看这种东西吗。”他嘶哑地笑了两声,“告诉你们,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一切阻碍我获得胜利的人或东西我都会想方设法地除掉。最后只有我,只有我能够站在制高点,看着你们在下面趋之若鹜的欢呼与追捧。”
“加入我。”
突然巴里上前一步,那张狰狞的面庞几乎贴在了镜面上。从镜头可以看出跟拍摄像师本人都被吓了一跳,但他却主动伸手将镜头拉到了自己脸上。“一切对于利益与鲜血仍有渴望的人,加入我,追捧我,我可以做到你们想要看的一切。”
“什么规则,什么束缚,统统不需要。一起狂欢,祝你们,狂欢节愉快。”
他扔下好像已经看傻了的摄像师,摊开手臂像是拥抱世界一样从窗台坠下。反应过来摄像师连忙想要追去,那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们想要知道的东西已经放完了,青白川脸色阴沉得能杀人,秋玹同样沉默着,却在思考着另一件事情。
她大概知道了为什么在短短三个小时之内巴里的投票突然就能够超过阿布与莉莉排在第六位了。
或许这种事情放在其他地方不可思议,但是这个世界发生这样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观众想要的是猎奇与刺激,而不是一个无聊的选手或是那些满嘴礼义廉耻的大道义。心里鄙视着这种只会用血腥噱头来哗众取宠的人,但是他们偏偏爱看这个。
口口声声地骂上一句“真恶心真变态竟然能够做得出这种事情”,既满足了站在道德高地上的自我优越感又满足了自己追求猎奇的心态。
巴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那部分观众们的一个化身。
隐埋于井底深处最病态最不敢做最难以宣之于口的欲望,巴里替他们完成了。
纵情于狂欢,耽溺于享乐,就此沉沦在娱乐至上构成的社会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