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声掩饰尴尬,忙弯腰将纸递了回去。
祁湛重新拿了张纸,伏在案前写了封信,将信封折好给段成修递了过去,低声道:“帮我送给舅父,就说……这月初十三成婚。”
段成修一愣。
十三?
那不就是七日后?
回京还有三日路程,等到了京城岂不就剩四日了?这也太赶了些吧?
段成修心里虽疑惑,嘴上却不好说什么,伸手接过了信封放到袖里收好,道:“既然表哥吩咐,那小弟就先将手上事情搁置了,明日就骑快马赶回去给家父送信。”
祁湛应了一声,抬手示意傅翌送客,段成修见祁湛面色还好,忽然壮着胆子提了一句:“送信倒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小弟的紫苑花被表嫂养的兔子啃了,小弟得先进城买上一株再回。”
祁湛挑眉看着他,道:“花我过几日差人给你送回去,你先回京。”
这便是答应赔他的花了。
可段成修醉翁之意不在酒,听祁湛松口,他微微一笑,道:“表哥随行士兵多是些粗人,看不懂花,要不……表哥将您房里的紫苑给我?”
这话一出傅翌就惊着了。
祁湛住的临华园里的大丫鬟也叫紫苑。
祁湛当年平坊重伤之后,怀王府如今的大夫人钱氏就找了个理由,将原先伺候祁湛的丫鬟都遣了出去,重新物色了几个,断断续续的给祁湛送了过去。
可那些丫鬟头一天送过去,第二天就死了。
紫苑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平日里自己若是有事外出,也只有紫苑能进祁湛的屋门。
紫苑在临华园的地位可想而知。
段成修这么明着向祁湛要人,岂不是虎口夺食么?
祁湛万一恼了,先前的功夫岂不白费了?
傅翌张了张口正欲说什么,就听祁湛淡淡道:“我不养花,也没有什么紫苑给你。”
这便是拒绝了段成修的要求了。
段成修吃了瘪,也不好再说什么,又客套了两句便退下了。
他路过旁边耳房的时候,忍不住往房内看了一眼,借着烛光,只见一娇俏的人影投在窗纸上,倒瞧得人心痒痒的。
怪不得祁湛心急火燎的要成婚。
马上就要迎娶这么一位娇妻,却还连个丫鬟都舍不得给,他这个表哥,还真是小气的很。
要不是被他抓住了把柄,自己才不会为他白跑一趟呢。
段成修哼哼了一声,也不敢多停留,大步走到院外去了。
屋内。
楚妧泡在屏风后的浴桶里,圆润的肩膀露出一角,肌肤被水温氤氲成淡淡的微红,掌心中的那只兔子在水雾中若隐若现,偶尔凝结了几滴细小的水珠,楚妧忙用手巾擦去,像是生怕这兔子腾着云霞飞走似的。
刘嬷嬷一边给楚妧洗着头发,一边笑道:“长公主喜欢世子画的兔子,明儿个让他再画一只不就成了,哪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的。”
楚妧怔了怔,望着手中的活灵活现的小兔子,若有所思。
明个儿让他画一只?
*
军队第二天一早便启程了,一路上再没停留,祁湛似乎也很忙,未再找过她。
楚妧虽想让他再画一只兔子,但又担心祁湛因为段成修的事而生气,这么一来二去,便耽搁了下来,直到进京前,祁湛才骑马从军队前方走了过来,伸手挑开窗帘,道:“要进城了,你换到后面那辆马车去。”
“噢,好。”
楚妧与刘嬷嬷收拾着车里的行李,静香和夏云也从后面的车厢里赶来帮忙,祁湛又骑在马上静静瞧了她一会儿,才掩上窗帘,正骑马欲走,楚妧的头忽然从车窗里探了出来,轻声道:“世子,你等一下。”
祁湛转过头来,楚妧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乱,祁湛抬手正要给她理理,楚妧的头忽然又缩回去了,只剩了窗帘一阵轻晃,仿佛那个人影从未出现过似的,祁湛心里忽然有些空荡。
祁湛张口正欲问什么,下一秒,楚妧就从车厢里钻了出来,提着裙摆跑到他的马前,仰着头问:“是不是进了城,就……见不到你了?”
祁湛的喉咙涩了涩,轻轻应了一声,道:“你要在宫里住些日子。”
楚妧的神情有些失落,她虽然怕祁湛,但突然要她与祁湛分开,去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她轻声问:“那你会进宫么?”
“不会。”
祁湛的声音冷淡,话也很少,虽然他在人前一直都是这副样子,可楚妧还是察觉到了他和以前的不同,不由微微皱起了眉,问:“你是不是因为那天的事生气了?”
段成修的事虽然让祁湛心里不大舒服,可毕竟过了三天,就算有气也早散了。
祁湛垂眸望着她,轻声道:“只是心情不太好,你不要多想。”
楚妧“噢”了一声,抬着头瞧了他半晌,忽然低下头在荷包里摸索了两下,拿出一团牛皮纸包裹的蜜饯来,伸手递给他,微笑道:“只剩一块了,既然你心情不好,就给你吃吧。”
他的马很高,她要踮着脚才能够到他的衣角。
皱巴巴的牛皮纸在阳光下泛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