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洁干净的屋子,几缕烛光透出幽幽的红光,由于长时间的燃烧,蜡烛噼里啪啦地响着。
林娇躺在床上,冷汗不断,喃喃细语,猛的睁开一双眼眸。她掀开被子,脸色苍白的往门口冲去。刚打开房门,就看见站在门外的赵氏,表情阴沉。
“阿娘……”林娇的表情有些怪异,她站在赵氏面前,一双手冒着冷汗。
听到林娇的话,赵氏嘲讽的笑了笑,垂下目光阴冷地望着她,“林娇,你是嫌我身份低贱,所以找了偏宅的老夫人庇护你?”冷漠的看着林娇摇着头,心中的怒火更甚,她上前一把拽住林娇的头发,按着林娇的肩膀,把人推到了门上,“我当初怎么就迷了心窍把你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领回林府,我和你爹两人那般恩爱,要不是你这么个丧门星,三小姐怎会气坏了身子,高烧不断,你爹那晚又怎会去主院陪那个老女人?你今日怎么不被淹死算了?”
赵氏一顿话说完,心中的怒火非但没有降下去,反而越发上涨,手上的力气随着怒气加重,“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也配和别人穿一样好颜色的成衣?呸!贱种。”
早就知道爹娘对自己毫不在意,从她落水醒来的那一刻,到如今大半个月过去了,父母从来没来看过她,也未曾问过她她的身体是否好些了,初春严寒是否还受得住。躺在自己的卧房里,她能望见她娘院中日日笙歌,和她爹两人蜜里调油,可她呢?
闭了闭眼睛,嘴上说着不在意,可真到了这一刻,她竟然又再一次体会到了心如死灰的感觉。
明明是自己设的局,到头来,却是她伤的最深。
“丧门星,忘恩负义的杂种!”她用力扯着她母亲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女人因为过于用力而眼睛微红,手上的青筋也爆了出来。
尽管活了十八年,可她现在的身体,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孩童。再用力拉扯,也扯不开女人的双手。
她让二桃把她去了老太太偏宅的事情和父亲为何留在主院的事情告诉母亲,等的就是这一刻。
只是她却算漏了这个女人的心……
林娇的呼吸越来越薄弱,小手也无力的垂了下去,这就是她娘,林彤的娘无条件偏爱着林彤,可她娘呢?她扯出一抹笑,心中难免又多了几分悲凉。
力气逐渐流逝,呼吸也越发困难,林娇缓缓闭上了眼睛。
隐约间,听见了人体撞到在地的声音,然后,娇弱无力的身子被温暖环绕。
林桁颤抖着双手稳稳的抱住了陷入昏迷的林娇,看着女娃脖子上发红的掐痕,微弱的呼吸。他的心脏一嗦一嗦的,有些疼,若是今日回府再晚一步……
他真的不敢想象,若是再晚一步,这怀里的小团子会如何。
冰冷的眼光像锐利的刀锋,狠狠地盯着倒在地上疯疯癫癫的女人。林桁阴沉了眼眸,也不曾停留,赶忙抱着林娇出去。
若不是因为这个女人生了娇娇,他绝不会留着她的命。
林桁骨骼分明的手指轻轻拍了拍女娃的后背。把鼻尖贴到了林娇的冰凉的脸边蹭了蹭。
“娇娇别怕,大哥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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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娇从混沌中醒来,愕然摸了摸钝痛的脖颈,林娇没忍住,眼圈渐渐泛红,不一会便掉下大片大片的眼泪。
她娘,是真的,想杀了她啊。而她,也是的的确确算计了她娘……
八岁的女娃,哭起来梨花带泪,楚楚可怜,鼻子一抽一抽的,白嫩的小脸看起来十分可怜。
“四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站在床前照顾林娇的婢女初荷顿时有些着急“可是有哪里不爽?女婢去找大夫可好?”婢女一边打量她一边暗自着急。
大少爷昨日才把人抱过来,照顾了一夜,清晨才把人托付给她去找了老夫人,若是人在她手上出了什么事,她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赔的。
“不用了,我只是,只是有些难受。”林娇不仅没收住眼泪,反而流的更加凶猛。她赶忙把头埋在了枕头里,不想别人看见她哭泣的样子。
她是真的,要和过去,告别了。
初荷看不见她的神情,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刚想张嘴再说些什么,就见床上的女娃动了动身子。
因着口鼻贴在了枕头上,林娇有些喘不过来气,哭了一会便激烈地咳了起来,她扭了扭头,看向虚掩的房门。一道熟悉的人影正在靠近。
和记忆里的人影重合,林娇有些呆愣。若说这林府还有什么人是让林娇放不下的,除了王妈妈和二桃,便是她大哥林桁了。在她还在林府的那两年,林桁是真心对她好。
上辈子在林府,她虽因害怕不敢出白梨皖,可林桁每次出府办事都会给她买些礼物,比给林彤和林澈的还多。那时候她觉得就算她爹娘不疼她,但她好歹还有个疼她的哥哥,总归是好的,可惜好景不长,林桁去征兵,然后,她被怀疑血统,接下来的事情林娇不愿再想。
初荷见着林娇呆呆愣愣的盯着前方,神情悲戚,皱了皱眉,也不多说,扭头转身就要去找大夫。
才走两步,虚掩的房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一道冰冷的声音穿透耳膜:“小小姐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