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天第一晚,他绷着青筋承受谪仙鞭的样子,以及在四梵天里他独自骑在双头雪狮的样子完全重合。
亘古的苍凉寂寞,都落于他的眉眼。
在天海渊阵眼中,大部分时候,他的眼睛是平静深邃的,有时还会埋着笑意。
她已经许久没见过曜渊在嗔念幻境中那样激烈诡异的神色。
藏贞抿唇,看完天海渊阵眼中嗔念的幻梦,她并未感到轻松或释然,反而像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随着每一次心跳,这种压抑感都更加明显。
满腔酸涩翻涌,从心头到喉间。
分不清是心疼曜渊,或是内心歉疚。
耳朵也像塞了棉花,远处魔将吃酒开局的豪爽笑声和乌木萧瑟颤音都消失不见,嗔念环境中曜渊的感情像是一团雾把她缠住。
腓腓敏感地感受到藏贞的情绪,它扒着她的肩膀,用小鼻子戳她的脸:“嘤?。
藏贞转眸看到腓腓水汪汪的眼睛里一包担忧,鼻涕泡已经酝酿着,准备帮她解忧。
她轻笑一下,点住腓腓的鼻头,单手将它窝在怀里。
突得,隐隐一阵风旋过,带着控制得极好的仙气扑面而来。
空中传来熟悉的檀木香味,繁复的白色衣袍落在眼边。
藏贞没有第一时间抬头,只是一边站起来,一边急促地眨了眨眼想要掩饰神情。
猛然间,她不知该拿出什么心态面对曜渊。
曜渊风尘仆仆来到钩吾山,远远见到红衣女魔坐在乌木下,飞掠到她眼前,竟发现藏贞低头抱着一团腓腓,不知看着自己鞋尖还是看着地。
他微微挑眉,从前见到藏贞一向是理直气壮的,哪有这样满身理亏不敢与他对视过。
曜渊带着寒气,小步上前,哪料他向前一步,藏贞便后退一步,直到最后将自己怼到了乌木树干上。
腓腓在藏贞肩头拼命后缩,下巴都快埋到脖子间的蓝毛里,见藏贞头都不抬,在她耳边弱弱道:“嘤嘤嘤嘤!”
这是你的场子,不要怕帝君啊喂!
见藏贞没有反应,当下很没意气地跳到地上,两只小前爪抓起藏贞的裙摆挡住自己。
一人一腓身后的乌木被她直愣愣地一撞,晃个不停。
她这才下意识抬眸对上曜渊双眼。
他才从抚羚州战场下来,还穿着仙魔大宴的衣袍,衬得他意气风发。
而如今服了赤艮丹,更显得面红齿白。
分明与腓腓泡泡中的样子完全不同。
但藏贞与他对视时,却恍惚看到九霄长天柳树下,曜渊刚受了谪仙鞭,眼角泛红,捏碎茶盏的模样。
她心尖一颤,连带眉间业火都矮了一指,逃避似地又低下眼。
曜渊停在离她一步的地方,将藏贞纤细的身影完全盖住,稍微低头打量她,轻飘飘道:“知道错了,嗯?”
藏贞还在恍恍惚惚,闻言头更低,下巴都快要点在胸前,头顶几乎蹭到曜渊前襟,她万分诚恳道:“我错了,确实是我对不住你。”
倒是没想到藏贞认错态度这么好,曜渊低笑一声,眼波像是轻快流动着的溪流,落在藏贞头顶。
他抬起一只手,轻轻落在藏贞侧脸,温柔地托起她的脸,故意摆出严肃神色道:“明日勿要再犯!”
藏贞被迫跟他对视,鼻尖几乎要靠在一起,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平和而温柔,绷住的眉头也藏不住眼底笑意。
她没反应过来明日怎会再犯,或者是再犯的是不告而别和瞎许诺中里哪一条,当下困惑道:“啊?”
曜渊眯起眼,发出了直击灵魂的一问:“你说你错了,你错哪儿了?”
藏贞张了张嘴,却又想到碧落之中曜渊似乎不愿让她知晓嗔念幻梦,今日她从腓腓哪里抖出来这件事,倒有些窥探他**的意思,就也不知该不该说。
见她不说话,曜渊贴着她脸的手抬起一指,拨弄着她鬓角碎发,另一只手催促似地,一下一下地点着她眉间业火。
藏贞眉间的火苗从不给旁人碰,陌生的触觉又酥又痒,令她蓦然一惊,才总算清醒过来!
眼睛焦距对上曜渊玩味的眼神,这才想起此时此刻,前因后果。
此时不在九霄长天,而是在钩吾山下。
那,曜渊说的错是什么错?
日妈嗨,她又做错了什么?
藏贞眼神懵懂,心里觉得骑虎难下,一手将曜渊的手指从业火处移开,试探道:“我……我错就错在,错在没跟你打招呼带走了腓腓?”
蜷缩在藏贞脚下的腓腓:嘤嘤嘤??
本崽觉得不是吧??
发现似乎没答对,藏贞眼睛乱飞,如同上课走神被夫子抓包的学生,心虚且慌。
曜渊神色一沉,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藏贞只觉贴着脸的手冰得后槽牙疼,又听他低声道:“呵,你方才是在敷衍我?”
藏贞属实冤枉,只苦着脸道:“没有,真没有。”
他没有被说服,欺身一只手按住藏贞的腰,死死把她压在身前,藏贞的红裙扑腾一下,在曜渊白袍边露出一角。
曜渊沉声道:“那你错在何处?”
藏贞一颗头两个大,他怎么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