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悠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白鸟真理子愣了一下。
她的思绪还停留在方才缓过来的阵痛中,碰上虎杖悠仁本来就只是个纯粹的意外。本来已经做好了出门的准备,却没想到被直接拦了下来。
看着面前的粉黑发男生, 白鸟真理子顿了顿,悄悄地把仍在颤抖的手揣进了口袋里, 假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要和我一起?”她委婉的拒绝道, “不了吧, 你还没成年,还是该去睡觉”
“但是看海也不是什么大人才能做的事情吧?”虎杖悠仁认真的回答, “又不是去酒吧。”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直率的问道,“那白鸟是不方便和我一起吗?”
白鸟真理子抬头看向他,“不,也不是不方便算了。”
她第一次甩开了自己的负罪感, 几乎是任性的说道,“如果我说确实不方便呢?”
“那我们分头行动?”虎杖悠仁试探着说道, “深夜白鸟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吧,我可以走在你比较方便的位置, 远一点,能看见你就行。”
他比划了一下, “不会耽误你其他事情的那种还是我藏起来?”
白鸟真理子摇了摇头, 又恢复了平时的状态, “谢谢你, 但还是算了。”
“虎杖,你去睡吧, ”她温声说道, “我只是想一个人出去转转。”
“但是”虎杖悠仁似乎想说点什么, 却又止住了话。
他看着白鸟真理子坚持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别这样看着我啊,”白鸟真理子说道,“我是个成年人了,知道什么不该做什么不该做。去睡吧。”
见虎杖悠仁似乎更加担心了,她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拜托了,虎杖。”
就当是她偶尔的任性吧,但是确实白鸟真理子在这个时候不太希望别人跟着。
她隐秘的自尊心显然不允许她在这个时候再去别人面前表露出软弱的一面,更何况这种事情不应该压在朋友的身上。那太沉重了。
见虎杖悠仁并没有反应,白鸟真理子干脆绕过了他朝着门口走去。
“我一会就回来了,”她说道,“不会太久的。”
被留在原地的虎杖悠仁愣了一下。
他想了想,又看了一眼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外走去的白鸟真理子,最终还是走进了楼梯间,上楼了。
走出酒店的大门,站在寂静的门口,白鸟真理子才有了点茫然的感觉。
现在是深夜,几乎所有的生物都陷入了沉眠,黑夜将一切笼罩在一片迷蒙中,带了点捉摸不透的色彩。
她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找到了沙滩的附近,白天热闹非凡的沙滩此时也静悄悄的,只有海浪吞吞吐吐,拍打在岸边的潮声。
白鸟真理子随便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安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月亮倒映在海面上,星星悄悄的闪烁着,这里的一切都是平静的,风懒洋洋的吹在她的身上。
“真美啊,”白鸟真理子有点怅然的说道。
她渴望奇迹的到来,但是情况确实在一天一天的坏下去。
得了这样的绝症,世界对她的恶意是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吗?
她不明白。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给了她生的希望,却又要剥夺掉她的那些期待,只留下满满的失望,就像是世界在告诉她“你无法逃避”一样。
但是世界也确实是没那么糟糕的。
她已经很好了,结识了很多朋友,度过了愉快的日子,和这么多对她抱有善意的人相处在一起。
白鸟真理子知道自己是在抢着去过剩下的时间。
对她曾经的匮乏生活来说,哪怕只是片刻的欢愉也弥足珍贵,但却也因此感到很痛苦,就像是心脏处缠绕着一棵带着刺的腾外,随着时间的流逝,刺越陷越深。
不够啊,还不够啊但她要求一切如愿,其实已经是奢求了吧?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没有下过海。
正好出门的时候穿的是运动鞋,她索性把鞋子脱了,拎在手上往海边走去。
随着她往深处走,海水一点点从最下方漫上去,到她的脚踝,再到小腿下面的位置。
白鸟真理子能感觉到脚下有什么硬硬的物体,她将手中的鞋子并在一只手里,伸手去摸,却摸到了一片漂亮的贝壳。
贝壳是粗糙的,浅白色的外壳上绘着深色的花纹,带着神秘的纹理感。
白鸟真理子把这颗贝壳塞进了兜里,又沿着沙滩往另一边走去,身后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白鸟——”有人在大声的喊着她的名字,“你在——干什么——”
白鸟真理子有点意外的回头,发现是刚刚在楼下碰到的虎杖悠仁。
“虎杖?”她走向那边,疑惑的问道,“你不是去睡觉了吗?”
“我拿了东西过来——”虎杖悠仁迎着她的方向大步跑了过来,“看!”
他停在了白鸟真理子的面前,举起了手里的袋子,“猜猜看这是什么?”
白鸟真理子沉思了一下。
“不知道,”她坦率地说道,“是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