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小才记得。”他记得当初秦渊对还是孩童的他说,天家无父子,该有的礼节不能少。
可秦暄,他的异母大哥可从来没有对他行过礼,什么天家无父子,只不过全看当政者的意愿。他喜爱你,你就是他的儿子,他不喜爱你,你就是他的臣子。
听他一说,秦渊的心骤然一跳,接着被密密麻麻的涩意侵占,他以前对秦屿的确是冷漠得过分,“算了,不说它了,以后都随你的意,行不行礼都在你。我想问的是另一件事。”
秦渊沉吟了一瞬,开口道,“我想问问,你打算何时纳妃?”
纳妃?
秦屿睫羽微颤,投下一片的阴影,衬得他神色不明,“父皇叫儿臣前来,就为此事?”
“是。”
“那儿臣要让父皇失望了,儿臣目前不想纳妃。”
“不想纳妃?”秦渊语气低沉,似有发怒的迹象。
秦屿丝毫不惧,长身直立,“没错。”
“为什么?因为没有喜欢的人?”秦渊仍不死心。
“就算有喜欢的人又如何?当初父皇不也是喜欢母后,可结果是什么,父皇也看到了。”秦屿直击靶心。
听到秦屿提及妖后,秦渊再也无法维持冷静,他这辈子最对不起两个人,一个是秦屿,一个是秦屿的母亲,他的妖后。
妖后已离他而去、生死相隔,他想补偿也补偿不了,不过,还好,令人欣慰的是,他还有机会补偿秦屿,可秦屿并不需要他的补偿,是啊,他已经足够强大,完全可以靠自己得到他
想要的一切,他的补偿终究是来得太迟了。
对他们母子二人而言,他是永远的罪人。
想到此处,秦渊身体发颤,摇摇欲坠,一旁的宫人赶紧跑来要扶他,结果秦渊挥退他们,竭尽全力靠自己稳住身形。
秦屿冷眼旁观他的狼狈,不为所动,继续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纳妃的原因,就是不想重蹈父皇与母后的后辙。”
秦屿的话并不是敷衍。这个小世界的剧情,可谓是一团乱,几乎人人都有扯不清理还乱的感情线。
秦渊与秦屿的母亲两人情投意合,早早结为夫妻。本以为会恩爱一生,结果后来秦渊听信谗言,误以为妖后与他人有染,一气之下将她打入冷宫。当时妖后还怀着孕,这事直接让她早产,不久生了一场大病便抑郁而终了。
秦屿先天不足、破壳晚的缘由便来于此,不受秦渊所喜也是,就连后来的体弱多病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可笑得是,直到秦屿成年后,秦渊才发现自己当初是被别有用心的人骗了,心痛悔恨不已,一心只想补偿,可妖后早就不在了。他转过头来想补偿秦屿,可秦屿也不是那个会害怕寂寞的孩子了。
秦屿说完后,秦渊看了他很长时间,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从秦屿身上,秦渊看到了他母亲的身影,那个高傲的女子,他曾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当初他没有听信谗言,宠爱她人,是不是今天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他醒悟得太晚了,秦渊捂着眼睛,掩住眼角下方的湿意,语气颓唐地开口,“罢了,随你,如今我别无所求,只盼你永远幸福安乐。”
秦屿垂眸不置一词,摆脱了主神的控制,不用走剧情,他当然会幸福安乐。
*
“吆,这不是我的秦屿侄儿吗?”
狠狠出了口郁气,秦屿可谓是神清气爽,结果刚出倚书阁就遇上了秦河。
秦河,秦屿的叔叔,妖界唯一的亲王殿下。
他与妖皇虽是亲兄弟,长相却并不相似,相比妖皇的锋利英俊,充满压迫感,他更偏向儒雅温和,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此刻,他正笑意盈盈地注视着秦屿。
“原来是叔父。”秦屿走上前,蛟一想起秦屿前
些日子交代给他的事,心中一沉,立刻紧跟了上去。
秦河看着他,扫了一眼前方的宫殿,笑着问道,“陛下又催你纳妃了?”
“不愧是叔父,料事如神。”秦屿微微扯起一边唇角。
“唉,”秦河闻言,轻轻叹气,脸上的笑意被忧虑取代,“陛下就是太心急了,我一会儿就去劝劝他,你还年轻,纳妃一事不急。”
秦屿将散落到身前的发丝捋到脑后,“多谢叔父关心,不过叔父也不必忧心,经过我的一番劝说,父皇他已经打消这个念头了。”
“打消了?”秦河一顿,继而重新扬起笑容,“打消了好啊,看来陛下是想通了,婚姻乃人生大事,还是要慎重考虑,最好自己做主。”
秦屿从善如流,“叔父说的是。”
“不过,”秦河话又一转,对着秦屿淡淡一笑,笑意带着几分狡黠,“叔父以过来人的经验提醒你,还是要赶紧找个合眼缘的人,一个人终归是太孤单了。”
“侄儿明白。”
“好了,”秦河觉得自己说的也差不多了,便指着倚书阁对着秦屿道,“我先过去了,下次再聊。”
“叔父慢走。”
秦屿注视着秦河远去的背影,脸上仍带着笑,不过笑意却没达到眼底,冷得很。
秦河。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