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分毫的感情,就连对白琦这亲生骨肉,称谓时都要用一句‘你女儿’,眼眸中尽是厌烦与不耐。
白洲没想到,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可他却是作茧自缚。
倘若不是他用情蛊束缚住她的自由,世间又怎会有白琦的存在,说到底对她来说,白琦不过是因他强迫而诞生的产物,她如何会在意白琦的性命。
翠竹彻底失去了耐心:“我念着旧情,你最好不要逼我。”
白洲垂着头,良久,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只玉罐,递到翠竹面前:“我有句话想问你……”
没等他说完,翠竹已是冷声答道:“没爱过。”
白洲愣了一下,随即抿起唇。
翠竹从他手中夺过解药,放在鼻尖嗅了一下,她跟了白洲数年,对蛊多少有些研究,只需要闻一闻,便知道这解药并未作假。
她仰头将解药灌了下去,而后转头便要离开。
白洲扯住了她的衣袖,两步追上,一把攥紧她的手臂。
翠竹正要冷着脸问他又要做什么,岛上的结界却突然猛地震动起来,她心中顿觉不妙,皱着眉,用力甩开他的手。
可他手掌犹如铁箍一般,无论她如何甩动,他都动也不动。
“白洲!你不要逼我!”翠竹呵斥道,似乎已是忍无可忍。
白洲恍若未闻,只是执拗固执地攥着她,不让她离开。
“是裴名来了!你想让我死在他手里吗?你可还记得我们曾有结发之恩……”
他沉默不语,也不放手。
翠竹眸色阴沉下去,另一只手朝着腰间摸去,只听风吹过,刀刃瑟瑟鸣叫,他一声闷哼,匕首已是刺入他的腰腹。
鲜血随着匕首而出,迸溅到她干净的袖角上,而白洲却依旧没有松手。
她近乎崩溃,低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要你女儿的解药吗?我并未给她下毒,只是方才在唬你,我求你松开手……”
翠竹软硬兼施,白洲却是软硬不吃。
眼看着裴名的气息越来越近,她不禁咬住牙,抬起匕首朝着白洲的手腕砍去。
匕首削铁如泥,可白洲不躲不避,硬是挨了两三刀,大掌应声掉落,血液喷涌而出,翠竹抓住那空隙要跑,却被白洲另一只手抓住。
“你这个疯子——”她尖叫着,仿佛失去控制般,又抬起手中匕首。
但这次,白琦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她撞到了近乎疯癫的翠竹,骑在翠竹身上,与翠竹抢夺着锋利的匕首。
白洲慢了半拍反应过来,白琦已是落了下风,眼看着翠竹手中的匕首要刺进白琦心口,他用着血淋淋的断臂,一把推开了白琦的身体。
那匕首由着惯性,没入了他的胸口,他耳边清晰响起砰砰有力的心跳声,又渐渐减弱。
他隐约听见白琦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睫毛轻颤,缓缓伸出手去,攥住了翠竹的手腕:“你到底是没有将琦儿当做女儿……”
她的瞳孔忽的收缩,转过头去,眸中倒影出满身血迹而来,犹如恶鬼般存在的红衣男子。
裴名竟是丝毫不顾岛上布置的幻影,从哪繁华夜市上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果然,裴名循着白洲的踪迹跟了过来。
翠竹自知逃脱不掉,带着满腔恨意,将手中匕首拔.出,血液迸出,溅了她一脸。
她痛快地笑着,眼里都是血泪,脸上带着不甘与屈辱,反手便要用匕首自刎。
可裴名怎会这般轻易放过她。
时间被定格在这一刻。
浸着鲜血的绿地里盛开着朵朵红莲,像是开在无间地狱里的曼珠沙华,红的妖冶,艳的妖娆。
风吹起红莲花瓣,化作翩然起舞的蛱蝶,橙红色蝶翅上隐约显现神秘的暗色花纹,远处望去像是连成了一片血色咒语。
血蛱蝶萦绕在空中,簇拥着它们的神明,裴名踏着红莲走向她,所过之处,步步花开。
翠竹动弹不得,眸中的狰狞却变作恐惧,极具压迫力的寒意席卷全身,她血液冰凉,听到‘嗡’的一声。
裴名抬指轻弹她手中的匕首,刀刃在寒风中瑟瑟发鸣,他修长两指捏住尖刃,不紧不慢从她掌心抽离。
随着尖刃作响,时间重新流动,他掐住翠竹的后颈,提着她,大步准备离开此地。
白琦抓住他的袍角,双膝跪在了污泥中,泪痕布满脸颊:“救救我爹,裴名……看在阿鼎的份上,求你救救我爹……”
裴名脚步一顿,侧过脸,眸中混杂着惊悚的温柔:“鼎鼎啊,她不见了。你知道她在哪吗?”
白琦愣住了。
她听不懂裴名的话,可想起白洲的反常,以及翠竹对她说过的话,她心中隐约察觉到,宋鼎鼎出事了。
倘若不是如此,裴名早应该与宋鼎鼎洞房花烛了,又怎会出现在此处?
她还未反应过来,一抬首,却见裴名早已走得远了。
白琦哭着抱起白洲,拼命往他嘴里倒着生蛊,而后手慌脚乱的包扎着他的断臂与伤口。
白洲眼神眷恋的看着白琦,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最后却只来得及说了一声‘对不起’,便因失血过多,缓缓阖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