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刀人的衣服已经被沿路的荆棘划破,连绵的瘴气让锻刀人的肺只是呼吸,就差点没呕出一潭血来。
如此狼狈的锻刀人却在真的按照狐狸面具的指示找到月呼大人后,感到了由衷的喜悦。
哪怕月呼大人现在已经成为了不可说的某人。
那已经是禁忌的存在。
「请您帮助我,月呼大人」
穷凶极恶的鬼端坐于走廊前,高高树起的马尾,在空气中划过一个微小的弧度,彰示着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叫我黑死牟就好。」
「……是的,黑死牟大人,请您帮助我。」锻刀人再次强调了一遍诉求。
锻刀人如是说道,「在下的父亲为缘一大人锻造了一辈子的日轮刀,即便是在病榻上,也一直惋惜。」
惋惜着那样精妙绝伦的剑术,却没有留下合适的继承人。
彼时刚刚结束了一场杀戮的黑死牟,淡漠的看着跪坐在地的锻刀人。
和鬼舞辻无惨承诺的一样,在饮下了鬼王之血后,继国岩胜终于追逐到了。
六目的恶鬼终于能够触及神之爱子曾经走过的世界。
通透的世界中,所有的一切都无处隐藏。
无论呼吸,咳嗽还是疾病。
都已经毫无保留。
就比如现在,黑死牟能从锻刀人身上看到的唯有一片平静。
仿佛在他面前端坐的并非呼吸法的背叛者,而只是久未见面的故人,两人在简单的寒暄。
这让黑死牟不太能够理解。
在他的印象中,锻刀人并不是一个大胆的家伙。
在转生为鬼之后,作为人的记忆和情感,已经被逐渐剥离,唯有那份恨意永存。
终于获得通透世界能力的那一瞬,继国岩胜没有感到所谓欣喜。
他本以为自己应该感到欢喜的
他被扑天的炉意淹没。
因为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个更让人绝望的事情。
在神之爱子眼中的继国岩胜,到底是多么丑陋不堪的存在。
明明作为兄长,却嫉妒胞弟的才能,哪怕是在战斗后,嘴上说着关切的话,却又无时无刻不再嫉恨着为何在那样凶险的鬼面前,缘一还能游刃有余。
他为什么没有死掉啊。
缘一眼中看到的他,也是丑陋,面目课憎的恶心模样吧。
即便是面对这样丑陋不堪的自己,缘一竟然依旧能够平常对待。
甚至说出最喜欢兄长了的话。
那家伙果然是在恶心他吧。
果然无论如何,黑死牟都对缘一喜欢不起来啊。
缘一啊,你果然让我感到恶心。
黑死牟如是想到,却还是同意了锻刀者的请求。
「日之呼吸的精妙,即便是我也无法再现其千万分之一。」
所以他并不认为锻刀者那可笑的夙愿能够达成。
对这个答案早有准备的锻刀人并不气馁,反倒提出了一个方案,「如果只是零式呢?」
即便只是零式,也依旧让人无从下手。
即便获得了月呼大人的帮助。
锻刀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机甲人的雏形正在一点点的重现。
然后他们成功了。
即便是穷极一生,追求武道极致的月呼,也曾绝望于日之呼吸的强大和苛责。
更何况只是以木棍为原料造就的劣质仿品呢。
那是人力根本无从匹敌的速度与反应。
为此锻刀人穷举一切方法,最后只能三臂修罗的模样,方才得到劣质的仿品。
又在近乎苛责的月呼大人的嫌弃下,慢慢打磨成品。
然后是上漆。
月亮终于在太阳坠落的第五年,得到了太阳的仿品。
他为太阳的耳垂挂上了日轮花札。
锻刀人是切腹自尽的。
这是生而为人却妄图于恶鬼同行的惩罚。
但是他留下了最为珍贵的财富。
“零式里的那把刀,是您插进去的对吧?”
藏在机关木偶人体内四百年的秘密,至今还未重见天日。
而花开院弥生却早已知晓了这一切。
黑死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反而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将我的地址透露给锻刀人的是你对吧。”
毕竟似锻刀人那种连呼吸法都无法参悟的弱小的家伙,是根本无法突破重重防线找到昔日的月呼大人的。
黑死牟觉得他本来应该生气。
毕竟他为人时候,最讨厌的就是阴谋算计。
问题是整件事已经过去了四百余年。
在这四百多年的时光里,足够磨平一个人任何的棱角。
也足够将黑死牟稀薄的人类情感一一剥离。
与其说黑死牟是在生气被隐瞒,倒不如说他反倒因为花开院弥生的坦诚,终于解答的内心多年的疑问的怅然。
他果然很和这家伙合不来。
黑死牟得出结论。
却在离开之前,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低声询问道,“火神神乐……”
花开院弥生答道:“有好好的传承下来哦。”
黑死牟沉默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