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映桐没想到他会这样反问,她愣了一瞬才垂首道:“妾身平日里又没什么事情,可王爷不一样,王爷明日还要上朝,自然要好好歇着的”
“无妨。”慕琮打断她,目光却未曾看向她,“本王不累。”
“哦。”景映桐闷闷应了,有些郁闷地摸了一把自己的鼻子,也不再说什么,只愣怔地坐在那里等着太医。
太医久久不至,眼看着已经到了子时了,府里的丫鬟都等的困了,强撑着精神靠在旁边。景映桐也是困乏的很,可能是这具身子昨夜倒腾的累了,今日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慕家祈依旧紧紧攥着她的腕子,时间久了景映桐坐得半边身子都僵麻了。
慕琮大抵也是有些困乏了,以手支颔轻轻阖上了眼睛,男子长长的睫毛软软地垂落下来,没了清醒时那说不出的疏离和冷淡,睡着的他倒显得越发地人畜无害起来。宽阔的袍袖随着他的动作垂落下来,露出一截修长若玉的胳臂。
景映桐只望了一眼,就迅速地收起色心,又老老实实如小学生一般地坐好,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脖颈,用手试了试家祈额头上的温度,才稍稍放下心来。
一个身着桃红衫子的丫鬟大着胆子,将一条绣花毛毯轻手轻脚地盖在了慕琮身上,恰好景映桐坐得乏了,揉着脖子朝这边看过来。那丫鬟被她骤然这么一看心头一惊,立马张皇无措地缩回了手。
景映桐若无其事地转回头,她真的只是脖子酸了想转转,不是故意打扰他们郎情妾意的!
而慕琮也在这时候睁开了眼睛,在景映桐看不到的背后,慕琮一向温润的眼中骤然迸出了两道冷光,那丫鬟被他眼中的冷意一吓,条件反射下猛地跌坐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候,院子里传来了声响。
“王太医来了!”
景映桐被家祈攥着腕子无法起身迎接,慕琮倒慢慢站了起来,身上的绣花毯子顿时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在了地上,他却像是没看到一样,脸上又挂上了他素来惯有的温和微笑,直直地迎上了对面被两个人搀着走来的白胡子老头。
“这么大半夜的,惊扰王太医了。”
“王爷不必客气,”那王太医嘴上虽这么说着,面上却没有一丝应有的谦逊,“这都是老夫应该做的。”
景映桐本就存着一肚子气,见王太医来了本想隐忍不发,可瞧见他这散漫的态度心下顿时又恼了,忍不住出声道:“王太医这话说的倒好听,只是我戍时可就派人去催请王太医了,如今子时都过了太医才来,您可当真是忙啊。”
王太医刚去国公府吃了酒,那千金一坛的玉扶春香气似乎还萦绕在鼻端,熏得他脚步都有些飘飘然了。他本来就对突然被叫走心有不满,再加上年纪大了眼前有些发昏,只隐隐瞧见是一个身穿粉紫褙子的美貌女子,正柳眉倒竖地看着自己。
他素来便被人奉承尊敬惯了,如今见一个女子都敢这般当面训责自己,心下更为气恼,来不及仔细思考便冷哼了一声道:“王爷可真是好福气,这又是从哪里纳的新姨娘,脾气倒真是烈。老夫千里迢迢地大半夜里赶过来,一过来倒落了这种数落了。”
景映桐一怔,突然想起来楚王妃和楚王一向不和,更别说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维护慕家祈了。
她一愣神的功夫慕琮却走了过来,突然伸手将她拥进怀里,神情淡淡地对王太医说:“这是本王的王妃。”
王太医登时酒醒了一半,看着景映桐张了张口,突然有些不知说什么。
“还有王妃方才说的话其实本王也想说,本王自然知道王府庙小水浅,比不得气势雄伟的国公府。”慕琮微微顿了一下,语气中突然添了几丝凉意,“但太医为皇家办事,未免也太过于懈怠了,若是因吃酒误了祈哥儿的性命,本王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王太医这下酒全醒了,印象中慕琮一直是温温和和的模样,还从未有过这种隐含着威胁的语气,他突然意识到,就算眼前的男子再不得势,再不受圣上重视,那也是圣上的亲子,是圣上亲封的王爷,岂是容他一个小小的太医可以藐视的?
好在慕琮也没再继续追究,他松开揽住景映桐的手,神色淡淡地说:“既然如此,太医就抓紧吧。”
王太医忙神色讪讪地走上前去为慕家祈诊脉,景映桐在那里站着有些许尴尬,但是慕家祈不肯松开她的手腕她也无法。慕琮突然从丫鬟手中接过素面杭绸鹤氅披在她身上,景映桐微微仰头就看到了男子弧线流利的优美下巴,她看不到慕琮的表情,只听得男子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辛苦你了。”
本就是她造的孽又谈何辛苦,景映桐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好在慕琮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替她披好鹤氅后就袖手站在了一边。
太医替慕家祈诊断后开了药,等一切忙完都已经过了丑时了,慕家祈的烧退了,人才渐渐放松下来,之前一直紧攥着景映桐皓腕的手也终于松开了。景映桐揉着酸痛的腕子,吩咐丫鬟照顾好慕家祈,等一切都吩咐好转过头,看见慕琮正对两个随从吩咐:“去送王太医。”
景映桐缩缩脖子,正想悄无声息地溜走,谁知慕琮突然转过了身,眼睛从她身上轻轻划过,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