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景岚说得?多么真切,柳擎只觉这小家主是另有所图,丝毫不为所动,竟是半个字也没有放在心上?。
说来讽刺,反目成仇的这对父女,其实?是最了解彼此心性的人。
柳溪也知道景岚来过几次,明知道柳擎就是这样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可柳溪在心底深处还是希望柳擎能?够听进去一两句话。
那莫大的冤枉,柳溪背了好些日子,心中那口气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的——他冤枉了母亲百里清,他欠母亲一个道歉,他冤枉了她这个女儿,他也欠她一个道歉。
柳擎体内还残余着三根封穴的银针,那是云姬留在他体内的银针。云姬这人内息深厚,这三根银针柳擎已经逼了整整一月,竟在穴位之中纹丝未动。
东海景氏竟有这样的高?手相?助,柳擎百思不得?其解,云姬这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高?手?
虽说运转不了内功,可柳擎的听力依旧敏锐,他听见了走近的脚步声,其中一个极为熟悉。他没有等?视线中出现柳溪的身影,便?先冷声开口,“贱丫头,怎的?终是忍不住要老子的命了?”
景岚听见这话,刚欲说什么,便?被柳溪扯住了衣袖,示意她不必在意。
沈将离可忍不下这口气,她卷了卷衣袖,走近牢笼,怒声道:“坏、人!”
“妹子不气,不值得?。”柳溪缓缓走了过来,微微昂头,神色傲然,冷冷睨视牢笼之中的那个落魄男子,“柳城主,你就那么想?死么?”
柳擎冷嗤道:“死在你这
贱丫头手里,是我一世之耻!”
“呵,你越想?死,我却越不让你死。”柳溪恨声开口,“你平日不是最爱四弟么?我会把他的脑袋拧下来,悬在百叶城的城头,挂个百日。”
柳擎放声冷笑道:“你以为百叶城还是当初的百叶城么?我早就改过里面的机关,连修罗卫都不敢贸然强闯……”
“修罗庭已经没了。”柳溪不急不慢地说着,“柳城主,你盘算了多年的美梦,也可以醒一醒了。”
“你有几斤几两,我清清楚楚!若不是卫影骗我,我早就送你去见阎王了!”柳擎开始懊悔,当初就不该轻信卫影,应该再补一刀,亲手要了这贱丫头的命。
“三妹跟我那磊侄儿已经被软禁了,如今魏氏当家作主的,可是魏二公子,魏谏玄。”柳溪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圣旨展开,“柳城主,你瞧瞧这是什么?”
“你伪造圣旨?!”柳擎脱口呼出,“什么魏谏玄!魏氏根本就没有这号人物!”
柳溪将圣旨收起?,交给身边的沈将离,话却是说给柳擎听的,“我也没想?到,景二公子竟是魏氏的棺材子魏谏玄,我更没想?到朝廷竟会成人之美,白白将魏氏三州之地,送到我的掌心。柳擎,你可后悔一而再地对我痛下杀手?”
柳擎不敢相?信听见的话,“你以为我会信你?”
“信不信不重要,我今日来,只是告诉你……”柳溪凑近栅栏,笑容冷冽而陌生,“当初你们怎么对我,我这回就怎么对你们。我爬出百叶城时,谁笑过我,我就要谁的命,首当其冲的便?是你最宠爱的柳问心,呵呵。”
柳擎满目血丝,“你敢?!”
“我为何不敢?!”柳溪冷声还击,“这可是你曾经教我的,不要对败者心生怜悯,务必要斩草除根。”略微一顿,柳溪再冷笑一声,再次昂起?脸来,“百叶城的机关再厉害,也拦不住魏氏的千军万马,柳擎,我要你亲眼看着西山柳氏怎么被夷为平地?”
“贱人!”
“这些手段可都是你教我的,也是你先不念父女之情,怪不得?我。”说完,柳溪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牢。
景岚与沈将离担心柳溪,便?也追了出去。
“溪儿……”景岚柔声一唤,伸手牵住柳溪的时候,惊觉柳溪正在瑟瑟发抖,她拉住了柳溪,正色道,“你……若是心里难过……”
“你怕不怕这样的我?”柳溪对上?景岚的眸子,眸底隐有泪光。
说实?话,方才那样的柳溪像极了上?辈子的她。
只是这辈子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生生死死,景岚早就知道柳溪是什么样的姑娘,轻叹一声,景岚扶住柳溪的双肩,“我怕你做什么?我知道你说那些话,你其实?做不出来的。”
柳溪含泪笑了笑,“万一我真做了呢?”
“我的溪儿不会的。”景岚顺势将柳溪拥入怀中,轻抚她的背心,“想?哭就哭出来,我给你挡着呢,不会被人看见笑话你的。”
“挡、着!”沈将离皱皱鼻子,警惕地左右看顾,“放、心。”
柳溪鼻子微酸,倔强地摇了摇头,“我才不哭!为了那种父亲,不值得?!”
“是不值得?。”景岚微微拉开她与她之间的距离,温柔地道:“溪儿哭了,难受的是我跟沈姐姐。”
“难、受。”沈将离重重点头,心疼地看着柳溪。
世间温情最是戳心。
柳溪眼眶一红,吸了吸鼻子,“你们两个讨打,我本来不想?哭的……”
景岚与沈将离不约而同地对着柳溪伸出了手掌,一幅讨打的模样。
柳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