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魔,是因为我在他常喝的茶中下了毒。”他语气坦然,正视景岚的惊诧双眸,“他并非老家主的孩子,这也是老家主的意思。”
景九叔竟知道此事?!
景岚佯作不知内情,“所以……大伯父的死并不是意外。”
“不仅是他,还有当年家主夫人夜真的死,也不是意外。”景九叔点头,“毕竟十五年父子情深,老家主待夜真也算是情深一片,本来想饶他们一命……可最后发现,他们是决计不能放过的。”
“为何?”景岚隐隐觉得,景九叔知道的事,与她在辟邪密室得知的真相好像有些不一样。也许,当年爷爷与柳飞扬联手一起造辟邪,就只是单纯的造辟邪。柳飞扬那信上所言,也只是他的一家之词,兴许还是夜真故意说给柳飞扬,骗取柳飞扬信任的。
不过,前尘旧事如今再翻出来,也是百害而无一利,没有必要再追究这三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九叔沉声道:“夜氏在关外苦心经营了两百年,为的就是复国。夜真作为族女,假意接近老家主,为的也是借我们景氏的手,帮助他们夜氏倾覆天下。老家主被蛊惑多年,险些酿出大祸,掀起天下战乱……”
“九叔,你知道辟邪么?”景岚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既然景九叔都坦诚如此,她也不必再装了,“我在【机关冢】下的密室之中,寻到了一只西山柳氏铸兵术造出的机关兽,辟邪。”
景九叔眸光一沉,“那个密室只有老家主才知道,你是怎么进去的?”略微一顿,他恍然,景岚与柳溪是同时失踪的,所以景岚知道多少,想必柳溪也知道多少。
有些事,肯定是不能再瞒着柳溪了。
景岚摇头,“若不是内鬼,我也不知会有那样一个地方。”说着,她想到了另外一层,“这人处心积虑地想让我跟柳溪知道当年的事,九叔,你真觉得他会那般轻易死掉?”
景九叔倒抽一口凉气,事情确实是他想简单了。
“当年老家主暗中清理过一回海城,这数十年来,海城也算是风平浪静,我以为海城里面不会再有夜氏之人。”景九叔回想这数十年的点点滴滴,他与陈先生也算是旧友了,此人竟装得如此缜密,连他都没有识破是假的,怎会那么容易就死在了墙角的机关上?
“陈先生多半只是替死鬼。”景岚下了定论。
景九叔越想越背心发凉,此人还没揪出来,实在是难以入睡。
在这之前,景岚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不解——夜氏若要报复景氏,大可在水井中投毒便好,为何偏要潜伏城中,多年不动?
可在这时,景岚忽然想明白了。
夜氏内鬼报复景氏容易,可若能既报复了景氏,又讨好了另外的势力,这样的谋划可谓是一石二鸟,上上之策。
所以内鬼会把海城布局图献给西山柳氏,柳溪才会得到那张图,上辈子才能仗着那张图,伙同魏谏白一起灭了东海景氏。
景九叔发现景岚紧握的拳头在瑟瑟发抖,他从未见过五公子这般目带仇光。
“少主?”
“内鬼定然还在海城!兴许还不止一人!”
当景岚意识到这点,她觉得事情远比她想象得还要复杂。上辈子以为灭门凶手只是柳溪与魏谏白,哪知他们两个不过是夜氏谋划中的杀人棋子罢了。
“那……”
“暂且按兵不动,我这几日想一想,如何抓这几只鬼?”
“好。”
“柳溪说……辟邪要算她帮海城铸造的……”
景九叔沉默片刻,慨声道:“可惜了。”
“可惜了?”景岚惑声问道。
景九叔点头,“大公子若是没有出事,大少夫人定会是大公子的贤内助。我……不该小人之心,想着有一日她会拿着放妻书离开海城。”说着,景九叔摇头轻叹,“辟邪算她造的,也算是合情合理,至少江湖上能少些臆测,对海城而言是好事。”
景九叔提到了“放妻书”三个字。
景岚发现她与柳溪竟忘记了这个半月之约,甚至这一刻,景岚也不想提醒柳溪还有这个半月之约。
柳溪如今知道不少旧事,真给了放妻书让她走了,只怕也是后患无穷。
想到这里,景岚觉得头疼。
难道她要在海城盯着这个麻烦女人一辈子么?
脑海之中忽地浮现起今日在三途石峡峡口,柳溪对她说的那些话——
“乱世谈光明,实在是天真可笑。旁人说这句话,是可笑,可你说这句话……拭目以待实在是没意思。”
她是那般真挚,那般明亮地笑着。
哪怕只是回想,也能让景岚感觉到她的浓浓诚意。
“突然想她做什么?!”景岚惊觉自己不该回想这些,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声,铁青着脸吩咐景九叔道,“九叔,加紧巡防,这几日我需要好好想想。”
景九叔领命,“是!”说完,他便退出了三省阁。
景岚扶额,只想安静一下。
可才安静了没多久,便听见有人叩响了房门。
景岚皱眉,“何事?”
“自然是正事。”柳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景岚的眉心皱得更紧了,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