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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她弹响了惊月的刀身,刀身发出的声音竟与那黑鳞一模一样。
景岚知道柳溪在震惊什么,她也同样震惊。
身为景氏后人,不知海城还有这样一个地方,不知这里竟有先人造出的机关兽,这些也就罢了。
可这机关兽的黑鳞,用的铸造技法并不是东海景氏的技法。
“西山薄刃术。”柳溪打造惊月时也用过这一招,所以即便是惊月刀刃薄如蝉翼,一样可以削铁如泥,寻常刀刃根本是一削便断。
这样的铸兵术出现在西山那是寻常事,出现在海城下,便是天下最不可能的事情。
东海景与西山柳这一百年,从来没有任何交集。
既然没有交集,那西山的铸兵术怎会出现在这儿呢?
柳溪百思不得其解,景岚茫然看了看柳溪,又看了看这只机关兽。
回想今日来此的机缘,是内鬼发动连景岚都不知的机关才会跌落到这里。内鬼知道那个机关,十之八、九也知道这下面有机关兽的存在。
这一个月来,景岚独自在竹简石室很多晚,那内鬼若想下手,每一晚都可以下手。偏生选了柳溪也来的今晚,足见这内鬼就是想要柳溪与景岚一起发现这里。
他到底图什么呢?
多个西山柳氏出身的柳溪知道机关兽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只机关兽若是上了战场,那可是杀人的利器。”柳溪平静地看着这只巨兽,“我想,魏谏白定然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得此机关兽助阵,如虎添翼。
景氏向来避世一角,造这样的杀人利器,与淡泊名利的家风颇有出入。
若不是亲眼看见,景岚是怎么都不信东海会造这样的机关兽。
“阿岚。”
“什么?”
柳溪定定地看着她,“公公是个怎样的人?”
景岚正色答道:“爹爹醉心兵刃制造,从来都没有提过一句有关机关兽的话。”
“那爷爷呢?”柳溪再问。
景岚怔了怔,“不知。”
“不知?”柳溪更加好奇了。上辈子她探查景氏时,知道景啸海是出海失踪,景老爷子是突然就宣告殁了,无人知道景老爷子是死于什么?
“爹爹说,爷爷死于一场重病。”这是景岚唯一知道的,其他关于爷爷的生平,江湖人知道多少,她也只知道那么些。
爷爷景安可以说是整个东海景氏最平庸的家主,以至于江湖人提到他也想不出什么厉害的大事。非要说有一件的话,那便是景安娶了一位泼辣的异族娘子,生了一个武学奇才。十四岁便打赢了江湖排行第十的刀客,那刀客也因此羞愧自杀了。
当然,景啸海并不是这位异族娘子的孩子,他是景安后来娶的婢女生的儿子。
也许是天妒英才,所以这位武学奇才死在了练功时的走火入魔上,当晚,这异族娘子也受不了这个刺激,伤极而亡。
这才轮到景啸海继承家主之位。
这些旧事,江湖人几乎都知道,所以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连景岚都不知道的,在海城只怕也查不出什么来。
“当务之急,还是先出去再说。”柳溪只能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沿着石壁找了一圈,并没有看见任何可做机关的地方。也许另一边的石壁上能有出口呢?
柳溪将石壁上的灯盏拿了下来,绕过机关兽,刚走了一步,便觉得脚下踢到了什么,险些踉跄倒地。
她低头一看脚下,那是具被蜘蛛啃咬得只剩白骨的残衣尸首,可即便如此,这尸首的胸骨上还插着一柄利刃,看刺入的方向,当是心脏。
景岚听见声响,走近一看。
看这白骨的骨架,显然是男子骨架,牙齿皆全,并不是老人。
柳溪蹲了下去,灯盏沿着白骨的脑袋一路往下照去,在白骨的破衣腰带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徽号。
鲜红的曼珠沙华包裹的一个“柳”字。
若不是柳氏家主一脉,是不会有这个徽号的。
此人若是西山柳氏的人,定是打造机关兽鳞片之人。可他为何会死在这里,为何又会帮忙景氏造这只机关兽呢?
柳溪不等景岚问她,便先如实告之,“柳擎是柳氏独子……”她不再唤他父亲,只因天下没有哪个父亲像他那样无情。
“你若不想说,可以不必说的。”景岚并没有让她回忆那些不快往事的意思。
柳溪摇头,“隐瞒只会让这只机关兽的来历更加扑朔迷离,我现在是景氏的人,那些事也没有什么想不想说,能不能说的。”
景岚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爷爷那辈是兄弟两个,爷爷当初刀法卓绝,江湖上无人不敬,弟弟喜文厌武,两人都是在百叶城寿终正寝的。”柳溪回想柳氏的这几代人,没有一个人可以对上这具尸首。
奇怪?
不单是景岚奇怪,柳溪也觉得奇怪。
正在这时候,一滴鲜血从石室上方滴下,不偏不倚,刚好擦过柳溪的额头,在她额上划出了一条鲜红的血线。
景岚的心蓦地一颤,她拔剑出鞘,顺势往上一划。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