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路归元匆忙搬进来, 都没有见过所有的佃户, 既然想要打探关于庄子的消息, 倒正好把所有人都喊来见上一见。
胡康平和胡康乐出去叫人, 没一会儿,人就全部来齐了。
这一看才发现很多问题,庄子里的佃户不多, 才九户, 听说原来的卖主说本来是有十多户的, 只是因为他缺钱所有把租子由原来的六成提升到七成,那些人嫌租子太高了, 都离开了。
剩下的这些佃户大部分是老人小孩, 青年男子每家每户只有一两个, 甚至有一户只有两个老人带着三个八岁以下的孙子孙女。
这怎么看都不正常。
在这个时代一向都信奉多子多福。就算是大户人家, 也是拼命的生儿子,更别说穷苦的庄稼人了。就算没钱养也要拼命生。
而且儿子多了劳动力也多了。这些都是老佃户,给东家管了这么多的田地,多生几个儿子帮干活,又何乐而不为?
就算张氏早早的守寡,也在路大壮出事之前就生了三个儿子。
放在其他两口子健全的人家,没生个四五个孩子,都是极其特殊的。
难道说这些佃户都是只生了一两个儿子就生不出来或者生的都是女儿都已经出嫁了?
再看这些人的脸上都是畏畏缩缩一脸愁苦的样子, 个个都低着头不敢跟厉怀明对视, 明显就是有什么事情瞒着。
厉怀明脸色就是一沉, 将茶盏中重重的扣在茶几上, 声音清脆而冰冷:“你们是自己说还是要我一个一个的逼问?”
佃农们都是缩了缩脖子,你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站出来。
胡康乐把拳头捏得噼啪作响,脸上带着两分邪气三分残忍,“我这个人最喜欢动拳头了,我也不对小孩老人动手,就喜欢找那些高高壮壮的汉子跟我切磋切磋,你看起来是最壮的,就你先来吧。”
被他指着的汉子黝黑高大,却是缩头缩脑的,像只鹌鹑,被胡康乐这么一指,立即害怕的躲在年迈的父母背后,浑身都害怕的颤抖,像只被猫躲在角落里的老鼠,绝望弱小又无助。
两位老人更仿佛胡康乐是要他儿子的命一样,死死地抱住儿子哭天抢地的哀求道:“东家饶命啊!我们老王家就剩这么一根独苗了!您就大发慈悲,饶了我儿子吧!”
胡康乐看的目瞪口呆,他好像只说要找个人切磋,至多也不过是把这人揍一顿,没说要他的命吧?怎么突然自己就成了个杀人不眨眼,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了?
厉怀明被这哭声吵得脑仁有些疼,皱眉低喝道:“住口!”
两位老人立即被他冷厉的眼神给震慑住,不敢再哭了。
胡嬷嬷缓缓笑道:“老姐姐和老大哥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家明哥儿最是心善,可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只不过,平白无故被人欺骗买了这么一个糟心的庄子,这花费的可是几千两银子,而不是几千文钱。放在谁身上都会不痛快。
“庄子已经买下来了,这原来的东家只怕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们拿他没办,不过这田里的庄稼在过些日子就可以收成了,这租子嘛,就得再商量商量,要是低了,我们可就真的是血本无归了。”
这话其中的威胁意思很明显,现在厉怀明是他们的东家,识趣的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说不定厉怀明心善,不会迁怒他们,这租子以前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可若是他们不识趣,那就不怪他们在租子上做手脚了。
终归是自己辛辛苦苦种了一年的庄稼,本来就要拿出七成来交租子,剩下的还要交各种杂税,剩下来的根本就没剩多少,才堪堪够温饱现在还要把租子继续往上提,他们只怕更剩不了多少粮食,让他们去喝西北风不成?这跟要他们的命有什么区别?
有人想要抗议,被胡康乐挥挥拳头,给吓了回去。
厉怀明也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很显然前东家撒谎了,庄子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走了那么多佃户,剩下的这些没有走,必然是因为走了就没有生计等各种原因被迫留下来。
这种情况就算他说要收八成租子,这些人怕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辛辛苦苦收割的粮食拿出来。
最终还是厉怀明昨天碰到的那个老伯站了出来:“这本来就是庄子里的事情,也是该告知东家一声。只是还请东家原谅我们,我们也是被前任东家逼迫,才不敢跟您们透露口风。”
他的媳妇干净拉扯他的胳膊,焦急小声的道:“你不要命了?就不怕被它听到了,我们都活不了?”
众人也是神情惶恐,显然也是很避讳这件事
老伯苦笑,“不说又能怎么样?东家若是不给我们留下一点粮食,我们也没法捱过今年的冬天。或者东家不愿意把献粮,把它惹怒了……”
众人都害怕的抖了抖,不敢阻止了。
厉怀明几人反而对他们要说的内容更加感兴趣,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连提都不能提?
老伯压低声音,似乎是害怕被什么东西听到一样:“这都要从一个多月前说起……”
一个多月前,也就是厉怀明还没来到青石县之前,庄子里还是人声鼎沸,家家户户都是满脸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