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千尘跟着迟恕回家, 吃到了迟毅的“拿手菜”。
煎得糊黑的鱼和略有点嚼不动的糖醋排骨,和想象中有点不同。
迟毅表情带着些窘迫,迟恕倒显得非常淡定, 爸爸在家是个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人, 几十年前的拿手菜还能做熟已经算是正常发挥。
菜虽然不够高大上, 然而气氛倒是多年不曾有过的其乐融融。迟恕第一次知道, 原来“见家长”这件事, 还有融洽父子关系的作用。
迟毅常年劳累加班,身体大不如从前。迟恕嘴上不说, 心里却也反省自己, 这些年来, 在对彼此漠不关心的程度上, 他和爸爸真是不分上下。
纪千尘临要走了,迟毅把儿子叫到一边,说见面礼不知道给什么好, 不如实在点儿,直接往迟恕手里塞了张银行卡。
迟恕以前总觉得妈妈和岑静都眼瞎, 看上的这个男人也不知道哪里好。迟毅不浪漫没情调、出不得厅堂、下不得厨房,但是, 他朴实,从不乱花钱。这些年他拼命工作, 又没给自己添过什么大件,迟恕知道他攒的钱不少。
原本迟恕是不想要的,然而想了想, 他不见外地替纪千尘收了。卡揣进口袋里还不忘怼了老爸一句:“你这么大方,是不是因为看见她,就想起岑静了?”
迟毅笑了笑,儿子今天居然拿岑静来揶揄人,搁在以前是绝不可能的事,提起这个名字他就该急了。
其实,迟恕并不像从前那样恨岑静了。小时候,他只知道爸妈总为了那个人吵架,爸爸不爱妈妈爱别人。大人们对那些事都晦莫如深,唯有大姨站在心疼妹妹的角度,教他的全是对爸爸和岑静的敌意。
在迟恕的心目中,俞音是个完美的母亲。若是在他年纪小的时候听到爸爸那番关于往事的讲述,他或许根本不会相信,妈妈出于爱的自私,曾经做过那样的错事。
出于孩子对妈妈的维护,迟恕恨了岑静很多年。现在他不恨了,他只希望有生之年还能找到关于那场车祸的真相。
迟毅凑到儿子身边,神秘小声地回了一句:“没有,她比岑静,漂亮多了。”
这话,让迟恕没法反驳。全世界的女人加一块儿,他也只觉得她漂亮,漂亮得分外勾人。
尤其是她化妆的样子,总会让他内心里暗搓搓地想到一个字——美,两个字——妖媚,三个字——狐狸精,四个字——风情万种……每次一想下去,他就有点蠢蠢欲动。
纪千尘见过家长后的一段日子,和迟恕一起全力布置新房。因为她要求并不多,是个不爱奢侈的人,迟恕的办事效率又高得惊人,所以,房里的一切很快就陆续到位,具备了入住条件。
某个周末,俩人去超市买好了最后一批需要的生活用品,送到了新房里,下周,他们就要一起住进新居。
婚礼的日子定在半年后,一是订婚宴酒店需要提前,挑好日子结婚的人爆满;二是迟恕说要给时间让婚庆公司精心筹划,这样庄重的事,不能慌得跟私奔一样。
俩人手牵着手从新房出来,正是夕阳西下时,走在暮色霞光里,男的清隽挺拔,女的甜美灵秀,像一对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眷侣。
这对“神仙眷侣”一边走,一边小声地说着悄悄话。
纪千尘含糊不清地说:“好像还少了点东西,是不是该准备一盒那啥,……这不是,已经领证了么……”
他目视前方,一本正经地“嗯”了一下:“我去买。”
“你……是不是怕我难为情?”
“我怕你不知道尺寸。”
“啊?”原来这个分尺寸的,“哦。”
“不食人间烟火”的一对小清新结束了彼此能听懂的谈话,开车离开。他俩语气平静,谁也没看对方,只是俩人的脸上都微微泛着点粉红。
到了正式入住的这一天,迟恕要加班,纪千尘下了班,一个人慢条斯理地在屋子里整理房间。
她的新工作上班没几天,做的是老本行,和以前在西北的时候岗位职能差不多,因此得心应手。
生活用品之前就到位了,入户玄关处摆着一对情侣拖鞋,洗漱间的杯子牙刷也是成双成对。床上是迟恕选的乳胶垫,被褥铺得厚厚的,躺下去一个窝,特别舒服。
纪千尘在柔软的床上打了个滚,支楞起鸡窝头,想到是不是应该矜持一点。
于是,她掏出手机给迟恕发微信:在忙吗?
迟恕没有马上回复,应该是没空。纪千尘已经习惯了他工作忙,但只要他空下来,一定会第一时间回消息的。
她把手机丢在床上,去衣柜前挂衣服。两个人的东西都是前一天就搬过来了,迟恕的衣服不算多,基本全都是黑白灰色。
她把贴身的衣物叠好,收在衣柜的抽屉里,当她拿着男式的那些小布料,竟然老脸一红。两个人还没有那么亲近过,她仿佛是提前窥探到了属于对方的私密。
衣服清理到最后,下面压着个袋子。袋子放得整整齐齐,但是并没封口。
纪千尘有点好奇,她想着,既然没封口,那应该就不算偷看。于是,她蹲在那儿,打开袋口,大方地看了看。
袋子里收着一件黑色的衬衣,领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