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得了,省得我再说一堆废话。”
雁回只是若无其事地淡然一笑,口吻懒散道:“怀疑你的是她,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仿佛泛起涟漪的水面忽然平缓下来,池烈沉默了几秒,才慢慢开口:“反正都多此一举。”
雁回没有理会这句话,自顾自说起来:“丢东西的不止她一个,一开始我没在意,只当他们太粗心大意。不过这两天找我的学生已经有三个了,所以我就去调了监控。”
“所以你知道是谁?”池烈心头簇起无名的小火苗,“你既然知道,还浪费这么多时间。”
“因为我好奇——”
“好奇我什么反应,是吧?”这次池烈早有预料一般,挑眉瞪眼地先一步说出了雁回想讲的话。见雁回脸上泛出惊讶的神色,池烈更是抓住了处在上风的气焰,继续用不屑一顾的腔调“嘁”了一声,说:“早就猜到你找我没安好心,也没个新鲜的理由。”
音美办公室的其他老师早就下班离开,只有雁回在的屋子里,池烈便可以肆无忌惮地说话。
雁回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处,听了池烈的话后,他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嗯,那我换一个理由。”
他用那双明净如溪的眼睛望着池烈,神色自若道:“我就是想见见你。”
[二]
那表情太过平常,语气极其自然,像是一句普通的问候那么简单,让池烈一时间都没能正常反应接下这个话碴儿。等他回味过那层含义以后,雁回已经低头重新忙自己的事了。
池烈安慰自己一定是想多了,雁回刚刚只是随口一提,不至于连他说句话都要敏感。
“偷东西的就是班里人,我查了下他的家庭情况,还算是可以的,应该不存在贫困的情况。”雁回翻了翻手里厚重的蓝皮册子,然后合上放置到一旁,抬头对池烈说,“叫常绵,你认识吗?”
池烈心里一沉,脸色严肃起来道:“不可能。”
“你很熟?”
如果严格而论,肯定没有熟到称兄道弟的地步,但在学校好歹也算得上朋友。于是池烈还是斩钉截铁说:“他那弱鸡似的小身板,哪可能做这种事,不怕被人打死。”
雁回没回应他的结论,思忖片刻后说:“虽然作为班主任应当解决这种事,但我觉得我出面不太好,你替我去了解情况吧。”
“啊?”池烈没想到雁回能这么顺理成章地把麻烦事丢给他,“我又不是给你打杂的,凭什么啊?”
“你不是纪律委员吗?”雁回反问他,“违反校规校纪的事,难道不归你管?”
要不是突然提起,池烈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职位:“这不也是你强行塞给我的!”
“那你不也是愉快地接受了,小雷锋?”
又是故意拖腔拉调的语调,轻而易举触及了池烈的雷区。
“没什么事了,你走吧。”在池烈出口成脏之前,雁回先打发了他。
一口气憋在胸前,池烈本想临走前再发作,然而接下来又听到雁回在自己背后轻轻嘱咐了句:“多穿点儿,最近很冷。”
胸前的那口气不受自己控制地消散了,连僵硬的肩膀骨架也软下来。池烈握着门把手,力道不稳地晃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等走出十来步后,手掌慢慢变得冰凉。
艺术楼几乎没什么人了,偶尔才会有几间教室传来练歌的声音。楼道里极其安静,池烈脚步很沉,他稍微呼出一口气都显得格外清晰。
违和感。
不,是偏差感。
是一圈波纹默不作声地在风微浪稳的湖面上漾开,是停顿时间最短的休止符躺在最复杂的乐谱上,是玻璃想和冬天相安无事地共处,为自己身体蒙上的一层霜雾。无关紧要,毫不起眼,但如果有心发现,还是能找寻出的“存在感”。
是负数增大数值的……存在感。
楼道光线微弱,池烈一不留神就踏空了一层台阶,猛烈的失重感将他的注意力扯回——刚才自己在想什么?
大概想着-99变成了-50,和-99变成-999的偏差值,到底哪个更大一些?
算了吧。
考试不会考的东西,没必要去弄清楚。莫名其妙蹦进脑子里的问题,大概得从草稿纸上才能找到答案。而草稿纸,早就被他丢掉了。
出了楼栋能感觉得出天气果然越来越冷,但是平坦地面的风绝不会比地铁口的大。池烈有预感,冬天就快来了。如果自己想和冬天相安无事地共处,恐怕也要在身上结一层霜雾才行。等到春天化开的时候,衣服也会湿漉漉的,但是有太阳,就又可以暖烘烘的。
池烈想着冬天还要洗衣服,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三]
“朋友”是一层很难界定的关系,聊过几次天,吃过几次饭,然后就被加入了聊天软件里的好友列表——就算彼此不甚了解,池烈也从没有怀疑过。
这天放学,他坐在教学楼门口的花坛边缘,嘬着吸管发出“咕咕”的声音。看到常绵从拐角处走过来,池烈抬手把空饮料盒一掷,掉到了对方的脚边。
常绵弯腰捡起空盒丢进旁边的垃圾箱,他看到池烈从高台上跳回地上,拍了拍裤子蹭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