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班主任很讨厌。”
池钰竖起耳朵认真听:“怎么了?”
“总是针对我。”
池钰皱起眉头,声音冷厉起来:“行,我一会儿去找他谈谈。”
[四]
能让池钰全神贯注的事情不多,除了他老婆,也就只有池烈的事最让他上心。作为家里的小儿子,池烈被娇生惯养无可厚非,何况父母离婚时池烈也不过七八岁,天生责任感强烈的池钰更是替所有人精心呵护他。虽然,是有那么点溺爱的成分在。
等六个任课老师轮流发言完毕后,剩下的自由时间就是家长去和老师们探讨孩子的问题。池钰迈开长腿去楼道里找那个刚刚只露过一面的班主任,那人正倚靠在窗边看手机,听到有人出来的声音便抬头看了池钰一眼。
“你好,我是池烈的……”池钰的自我介绍讲到一半就卡住了,眼睛在对方轮廓深邃的五官上移不开,犹豫两秒才不确定地问,“雁回?”
雁回浅笑,慢条斯理地开口:“您是?”
“……你认不出我吗?”池钰一顿,颇感意外,“我是——”
“池钰。”雁回打断了他的话,眉眼舒展开温和的弧度,“开玩笑的,我怎么会认不出来。”
没等池钰来得及寒暄几句,又听到雁回用那曾经熟悉的漫不经心口吻继续说道:“当时像个变态一样,三句不离你弟,每天还要跟我们汇报他又长高几厘米。”
池钰怔了怔,随即苦笑起来:“你可真是……每次都拿这件事说我。”他打量着雁回,慢慢走近靠在窗台一旁,“刚才你进教室的时候戴了眼镜,我一开始没认出来。你还真是又变帅了好多啊。”
“还是你看起来变化更大一些。”雁回保持礼貌地回话,瞥了池钰一眼,“找我聊你弟的情况?”
“原本是这么打算的,”池钰的嘴角依然保持标准大方的上扬弧度,“但现在,还是先聊你的情况吧。”
气氛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池钰目不转睛地盯着雁回,对方则泰然自若地作出思考状,耸肩回答:“我?也没什么好聊的,如你所见正在这儿当个音乐老师混日子呢。”他漆黑的眸底也含着笑意,“记得我们高中时唱过的那首《光辉岁月》吗,学粤语真是太难啦,所以我现在就要求学生们也必须经历一下这种痛苦。”
雁回声音爽朗地笑了两声,却发现池钰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怎么一脸严肃啊,你们这些当警察的都喜欢用审查犯人的眼神交流吗?”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当警察?”
“噢,平时我经常跟你父亲联系的,跟他汇报一下池烈在学校的情况。”雁回轻描淡写地说,“有时候也拉家常,他就顺带聊了聊你。嗯,其实我以前就觉得,这是最适合你的职业了,像你父亲一样。”
池钰手指收合,指尖在掌心里打了个转儿。
“好了,旧以后有机会再叙,先谈正事吧。”雁回随手从窗台上拿起一本笔记,翻到记录池烈平时表现的那一页递给池钰,“不知道你们家里怎么想,我的建议是给他找一对一家教,反正池烈在学校里也跟不上大家的进度,不如直接回家里自己学习,省时省力,你觉得呢?”
意思就是不让池烈在学校上课了。池钰认真思忖了这个提议,也未尝不是个合适的办法。反正最后的目的都是高考,只要能把成绩提上去,用什么方式都无所谓。
池钰点点头:“回去我跟我爸商量一下。”
他仔仔细细把本子重新看了一遍,又想起拿手机拍了张照,抬头时对雁回道:“加个联系方式吧。”
“嗯。”
“有时候我觉得这世界真小。”池钰递过手机时随口说道,“要不然,就是你跟我家太有缘分了。”
雁回低头输入号码,轻笑起来:“这种缘分还是少点吧。”
[五]
难得今天全家齐聚一堂,晚饭也尤为丰盛。最大的喜事莫过于陶芙怀孕,池烈本以为自己会因此逃过一劫,没想到池钰却在餐桌上郑重其事地和池裕林聊起了请家教的事。
池烈低头不语地听着,偶尔抵触情绪上来就插几句嘴。
“胡萝卜山药泥,给小桃符做的。”
“周姨辛苦了。”陶芙笑着接过那摆盘精致的菜品,用勺舀了一大块放进池烈的碗里,“又要念一年高三了,加油呀。”
池烈哭丧着脸:“不想加油。”
池裕林正和池钰讨论家教机构的花费问题,池烈看到继母咂了咂嘴,显然是对这件事很不满。也不只这件事她不满,家里为了池烈花一大笔钱“保送”进重点高中她也不满,复读要花钱她也不满,把这些钱拿去炒股都比用来培养池烈风险低。
池烈用余光瞥了一眼,饭桌下用脚轻轻踢了踢陶芙,伏到她耳边悄声说:“你看周芸今天那头发盘的,跟石矶娘娘似的。”
陶芙不动声色地在饭桌下踢回去,用嘴型告诉池烈:“吃饭,别说话。”
“找家教也不是不行,可问题是也得镇得住他呀。”池裕林停下筷子对池钰说,“在学校还能有老师替我管教,这一回家就没个准确的作息时间表,他又不听周芸的话,指不定怎么作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