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她其实很小的时候就羡慕嫉妒苏婳,婳婳笑起来闪闪发光,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小娘子,她内心自卑才会时常去找她的麻烦。后来,血蝙蝠夜袭季国公府,她提剑拽着大堂哥,为她杀出一条血路时,她才惊觉,终其一生她都无法追赶上苏婳,她只能一点点地改变,变的更好一点,这样才配靠近她,当她的闺中小姐妹吧。
那一年的上京真的腥风血雨,如今想来,婳婳是那一年开始变的,变的越发沉默,似是一夜之间长大,背负了很多不该背负的东西,她还是喜欢年少时被她欺负的小苏婳,至少无忧无虑。
如今见她笑得如同年少时一样,季芙眼睛潮湿,真好。哥哥不记恨他们家,阿姐也在夫家有了话语权,婳婳也爱笑了,好像一切都变的更好了。
“婳婳,我大堂哥脾气那般坏,人又冷,你真的不会受委屈吗?莫要因为是我祖母的缘故,勉强与他在一起,我肯定是支持你的,我祖母也是。”
苏婳微微一笑,声音微柔:“你哥哥他,因为曾经被这个世间背叛、抛弃,历经苦难,所以不懂得如何去爱他们,他只是面冷心热,我喜欢他,就足够了。”
“你喜欢他什么呀?”
“可能年少无知,一见钟情吧,谁让他长得好看呢。”
下午慵懒的阳光洒在雕花木窗上,两个小娘子一边挑着礼物,一边交头接耳地说着贴己话,满庭院的花枝摇曳,站在花影深处的季寒执垂眼,指尖握住的那支月季花悄然绽放。
许久,他低低一笑,那些年纠结于心的黑暗戾气尽数消的七七八八。
他曾被背叛,被抛弃,被毒杀,被奴役,被苦难,他曾恨世间的一切,想释放世间妖物,屠尽虚伪的术士,与世间一起永坠深渊,然而当年那个拿着糖葫芦的漂亮小娘子多年后又找到了他,牵着他的手,将他拽出了那场瓢泼大雨中。
这便是命吧。他想,人生不算糟糕,甚至还算绚烂。
*
入冬之后,很快就下了第一场雪。王疏月设了一场初雪宴,遍邀上京的世家子弟一同赏雪煮茶,宴上不分术士和世家子,热闹非凡。
“听闻季国公府的世子要娶亲了,娶的还是寄养在季家的孤女。”
“听说季世子为那位娘子建了一座檀园,清溪河畔的上游地段,依山傍水,檀园内遍地都是珠玉珍宝,见过的无一不惊叹,你们说那位郎君为何这般有钱?”
“我依稀记得当年那位世子回上京时,一掷千金,几十万的明珠眨眼就抛了出去,轰动上京。只可惜,那位身子骨不好,不喜宴会,季国公府那一宴之后,竟然从未参加过任何的宴会。”
“何止是有钱,长得也是俊美的很,我姑姑家和季国公府沾了亲,我表妹曾去季家拜访,见过季世子一面,回来之后就哭着退了李家的婚事。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娘子才能入他的眼。你们有谁见过那位苏娘子吗?”
世家贵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致摇头。
“我见过。”一道怯怯的声音响起,贵女们一看,竟然是河西柳家的九娘子。
众女顿时将她围住,七嘴八舌地问道:“长得好看吗?你去过檀园?听说檀园闭门谢客,一般人进不去的。”
小娘子今年才及笄,生的花骨朵一般,虽然娇怯,却鼓足勇气说道:“半年前我七哥晋入术师,我阿娘备下厚礼,带我去拜访过檀园,那时季世子和苏娘子不在,南下游玩了,我是第二次拜访才见到的。”
“你七哥晋入术师跟季世子有什么关系?”
“九娘,快些说,真的急死人。”
柳家九娘喝了一口水,将舌头捋直了,这才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那时,七哥修书回家,阿爹阿娘才知晓他竟然胆大包天,跑去了上京,还去拜访了传说中的苏家少主苏檀。
阿爹阿娘险些吓得昏厥,听闻同行的王家三夫人和赵家小娘子都吓得卧床不起了,半年后才敢出房门。
好在结局是好的,七哥得到了引荐,前去苍城山清修,不足一月就破境成为了术师。后来她也曾问过七哥,为何去苍城山一月就破境,七哥说,若是她见到了檀园的那位便什么都明白了。
后来阿爹阿娘备下了重礼,她随着阿娘去檀园拜访,终于见到了传言中的九洲第一女术师。
她在给一只雪白的小灵狐洗澡,那灵狐已经长出了四条短短的毛茸茸的小尾巴,许是不喜欢洗澡,一直趴在地上装死,惹得一园子的人都忍俊不禁。
苏娘子笑盈盈地抱起小灵狐,温柔说道:“每天都洗澡,才能快快长出第五条尾巴哟。”
那小灵狐耳朵一动,“噗通”一声就跳进了小浴盆里,溅了众人一身水,十分的顽劣可爱。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就见那位比她只大几岁的小娘子回过头来,冲着她微微一笑,满园黯然失色。原来她是这样的苏檀,可以孤身闯浮屠塔,剑挑大术师,也可以归隐上京,温柔地给小灵狐洗澡。
她冲着她微微一笑,没有一丝的盛气凌人,没有术师的清高孤傲,如同邻家的漂亮姐姐,充满着善意和温暖。
七哥被困的那两年,困的从来不是修为,而是心境吧。
只可惜襄王有梦,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