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长袖在厨房里忙，脸蛋红扑扑的，秀气的鼻尖上凝着一层细密汗珠。
黎弃在一旁打下手，冷白的手抱着菜叶浸入冰凉的水中，神色确是温暖踏实的。
十七年来，他第一次过了一个安稳祥和的年。
他抬眸安静看正在忙碌的少女，纤细白皙的脖子裸露在外，乌发盘在头顶，可爱又乖巧。
他突然就很想和少女说说话。
“真真。”
“？”少女在切菜，手中的刀没停下，侧头看来。
“你确定要烧那么多菜吗？”少年看着厨房台面上堆得满满当当的锅盆碗筷。
“你不懂。”裴真一本正经，“年夜饭呀，就是用来犒劳辛苦一年的人们的，当然要越丰盛越好。你去帮忙把餐桌整理一下，我要开工了。”
等菜全部上桌，时针已指向七点，外面天早已黑了。
黎弃打开汽水，倒在玻璃杯里，而少女调好电视频道，一边兴致勃勃看一边给黎弃包了个脆皮鸭放到碗里。
“干杯！”两人轻轻碰杯。
裴真喝了一口冰可乐，满眼都是笑意：“阿弃，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
少年弯唇，他又何尝不是呢？
“阿弃，我以前不是身体不好嘛。”裴真看着冒气的可乐回忆道，“我爸妈很少给我喝这个。只有每次去医院看完医生他们才会给我买，买了也只让我喝一小口。”
“我当时好羡慕那些可以随便喝汽水的同龄人啊……”
黎弃认真听少女说完，摸摸她的头安慰：“真真乖，以后可以随便喝。”
“哼，骗人，上次我发烧你就没有给我喝。”裴真微微嘟起嘴。
少年漂亮的指骨微弯，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三下，琥珀色眼睛眯成一道线：“发烧还想喝可乐？你的小脑袋在想什么？嗯？”
明明是在责怪，可气氛却一点点旖旎暧昧起来，只怪少年语气太过缱绻。
少女觉得好热，眼神乱飘扯开话题：“这房间里的温度是不是开得太高了？”
少年微微一笑，没有拆穿她的小伎俩。
……
酒足饭饱，春晚也开始了。
两人盘腿坐在沙发上剥桔子吃。每有明星出场，裴真就问少年：“这人你认识吗？”
少年的答案都是否。
啧。原来还有你不会的。
少女洋洋得意地翘着小脚，终于逮到机会可以教一教黎弃：“这是今年选秀刚出来的小鲜肉，叫……”
说的多了，她见少年脸色越来越黑。
“阿弃你怎么了？”
少年凉飕飕道：“你好像对长相帅气的小鲜肉都很了解？”
“……”得了，又吃醋了。
还好她没说和顾星海在商场相遇的事，不然这几天家里肯定一股酸味。
裴真赶紧撸顺毛，捧着少年的脸左看右看，浮夸道：“可是论美貌，谁能比得过我们阿弃呢？看看这深邃的眉眼，这高挺的鼻梁骨，这线条优越的唇形，还有这锋利冷峻的下颔线……简直就是女蜗娘娘最得意的作品……”
少年捂住她的嘴，挑眉：“哦？在你心里我就只有美貌？”
“不是不是。”少女连忙摆手，挣脱开少年手掌继续夸，“除了肤浅的外表，你还拥有堪比爱因斯坦的智商，巴菲特那样的投资远见……”
“好了。”黎弃失笑。
也不知道有多少第一眼见裴真的人会被她的文静外表欺骗，觉得她是个安静端庄的女孩子。
只有黎弃知道，少女有时思维跳脱，行为幼稚，嘴更是如抹了蜜般舌灿莲花。
不过——
他很喜欢。
安静的，认真的，俏皮的，或是冒着傻气的……只要是真真，他统统都喜欢。
……
时间快进到年初八，休息了好几天的各种商店和场所纷纷开门。
裴真和姚冰约好，明天就去附近新开的一家鬼屋玩。
谁知道——
就在少女快把年前和顾星海偶遇的事忘记时，当天微博上忽然爆出一条八卦消息：
【流量明星顾星海有恋情了？】
裴真还在计划明天去玩鬼屋后到哪里吃饭，姚冰忽然把链接发给她：“卧槽，你上微博热搜了。”
少女暗叫不好，点开那链接，入眼就是两份张动图：那天在潮牌店顾星海穿着灰色卫衣后给裴真看，还有顾星海拉着裴真的手拼命逃离的样子。
全程只拍了顾星海和裴真两人，姚冰没有入镜。
单看这两张动图，所有人都会觉得是这两个人谈恋爱被拍，然后避开镜头。
裴真心一凉，正在思考怎样才能让少年不发现这条微博，就看到餐桌对面的少年缓慢抬头，视线冷冷投来。
他显然已经看到了。
少年身上正好穿着除夕那晚裴真给他的灰色卫衣，语气中的温度降至冰点：
“你最好马上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