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镇小瓦屋院子门口,朱氏焦急望着外头,这好生生散尽棺材本取个不输兰桂丹的媳妇,这好端端怎么就跳湖逃嫁了去!
“我说大嫂啊,当初我就劝你别花劳什子钱娶媳妇,瞧瞧元稹也一宿没回来,还真亏媳妇跑了,洞房花烛夜就让人独守空闺,还不得邻里街坊都给笑死去!”说话的是同个胡同的钱氏,也是赵家二房的主母,朱氏的弟妹,“也不晓得你选的什么媳妇,我早就说了······”
接着就看有个俏丽姑娘走了过来,银盘脸蛋不施粉黛,唇不点而嫣红,眉不画而如远山,挽着个小髻坠着跟绢花,沉稳端庄,朱氏哇的就大哭起来:“孩子,你可吓死娘了,跑哪里去了,好端端怎么就跳水了,那水多凉啊,你有什么气,你冲着娘发,打你男人一顿也好,怎么金贵个姑娘,怎么能说都不说一声就跳湖。”
朱氏一眼就认出面前的人是杨宝黛,哭的满脸泪痕,眼底又是着急又是心疼,完全没问关键,觉得儿媳妇回来就万事大吉,拉住她朝屋子里面走:“饿不饿啊,娘做了糍粑,还有红豆粥,还有凉拌鲫鱼,你先做,娘给你热去。”
杨宝黛着实没想到这位婆婆如此憨厚热情,取下元稹给的披风,还是昨日出嫁那身红锦缎吉服,忙不迭拉住朱氏:“赵婆婆,宝黛今日是来退亲的,昨日跳湖确实无奈之举······”
“啊,退亲!孩子啊,你是记恨他昨日没去迎亲是吧!你可冤枉他了,昨个他看完兰桂丹骑着驴子就去了,哎哟,宝黛,是不是谁在你耳根子说什么不三不四的话了!”朱氏哎哟一声,拉着儿媳妇眼泪啪啪掉“媒婆可给你赵家情况了?”
杨宝黛搀扶朱氏坐下,给她到了杯水,来的路上打了几坛子腹稿说法,着实没想到朱氏竟然跟个孩子似的给她哭,这赵秀才要回来,还不知怎么想她如何欺负他老娘退婚,当即底身,柔声:“婆婆你别哭,赵家事情我已明了,兰桂丹是县太爷女儿,若真的和您儿子两情相悦——”
“胡说!我儿子才不穿破鞋,是她钱氏非要抢我的儿啊,孩子,娘给你赌咒发誓,咱们元稹是清清白白的人,长怎么大每日苦读,十八才中了秀才,宝黛啊,娘是真的喜欢你,你瞧瞧,这布匹缎子好多富家太太都有,这胭脂水粉我也选的最好的,就是怕亏待你了你!”
朱氏拍着大腿,指着旁边八宝架子上几匹绸缎,颜色大气,杨宝黛有点不明所以,朱氏将她拉倒身边同坐:“好孩子,外面说啥都别放在心上,关上门,咱们娘三个过日子,元稹不会负你的,他永远不会去给二房做儿子,娘给你保证!”
“元稹?”杨宝黛彻底抓住重点了,僵住片刻,凝视还在委屈巴巴擦泪的朱氏:“元稹,你儿子叫赵元稹!”
这下轮到朱氏傻了,生怕儿媳妇是落水发烧,摸了摸她额头:“是啊,你夫君是叫赵元稹啊,交换的八字贴没写?”没写问也该知道啊!朱氏指着旁边披风:“这是元稹的,你不是和元稹一起回来的吗,他人呢!哦,以前看你送你弟弟上学爱买刘记酥饼,他肯定去给你买了。”
难怪朱氏刚刚没有多问,杨宝黛瞠目结舌,就看赵元稹从外走了进来,对着朱氏柔笑:“您先去做饭吧,宝黛昨日什么都没吃,还不慎落水。”
“好好好,娘这就去,一会喝了姜汤在睡个回笼觉”
见人走了,杨宝黛应付的给了个笑容,论她脾气再好此刻也微微动怒,这人假借救她名义骗的她团团转,还让她掏心掏肺把婚嫁事情里里外外说出来,最后还上了他的贼船自己走进来!
赵元稹彼时才无奈笑起来,摊开手看着要逃婚的小娇妻:“我可是自保了家门,不曾想你厌恶我到名字都不愿记,昨日我却是因为弟妹阻扰完去结亲,喏,我骑着毛驴过去就瞧着你跳湖,可把我吓得。”
杨宝黛不想理她,她性子好,即便生气也如同无事。
“喝杯茶消消火气。”赵元稹给她斟茶:“当时那情况,我要告诉你我就是赵秀才,你可不得把我给杀了,夫君早亡我娘又好说话,你求了休书名正言顺走了,受苦受难的还不是我娘。”
杨宝黛撇过头笑了,嘴里茶都差点笑出来,赵元稹从袖子中找帕子地给她“刚刚娘说的话,若我同你说,你必然不信,宝黛,你此时回去岳母大人绝对回亲自将你打包送来,不如你先待在我家中,我那我的功名给你发誓,绝非缓兵之计,我绝对以礼相待。”
擦了擦嘴,杨宝黛睨他一眼:“不是缓兵之计又是什么?”
赵元稹十分认真:“宝黛,我心疼你。”
杨宝黛彻底愣住,直愣愣看着他。
赵元稹拿过旁边买的酥饼打开:“你爹虽然疼你但事事以你娘为尊,你回去即便寻死觅活留下,不也是过些时候换个人嫁了吗?我赵元稹虽是穷秀才,也有功名在身,饱读圣贤书,知规矩明事理,必能好好待你一生,即使你不愿,待在开春,我们在商议和离如何?”
她却是除开留在这里只有回家一条路,若是现在回去,指不定娘棍棒伺候,若赵元稹正对她有不轨意图,昨日多的是机会。
见朱氏进来,赵元稹语气似有哀求:“这是你我之事,别牵扯娘进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