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就想起弘昭种的菜来,笑问胤禛:“听弘昭说,你那园子里头的菜地收成不错?”
胤禛应道:“是收了些个瓜果,只图着自家人吃个新鲜。”说着便邀:“园中倒有水景,夏日泛舟很是凉爽,又有新鲜菜蔬,我正想着不如办个家宴。”
太子不自然的笑了一声:“才从船上下来,再上去可不得晕。”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就见康熙面色不豫,立马专了话头:“可这自家种的菜蔬却必得尝一尝的。”
胤禛对太子语气里的变化仿若不觉,只又邀上其他兄弟,在康熙面前谁也不能拒绝,从太子到十四,全都应了约,十三再看三阿哥不顺眼也只从鼻子里头哼出一声。
康熙很是满意,太子船上那些事儿,被他碰个正着,上一回他狠狠发落了那起子勾坏了儿子的奴才,可儿子已经在那些门道里上了心,要扳回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若是太子的年纪再轻一些,康熙还能为他找一个“贪嘴尝鲜”的借口,可将要不惑之年的人,儿子都已经娶了亲了,眼看着就要当玛法的人了,康熙再想偏着他,也找不出理由来了。
今年康熙已经五十七岁了,皇太后年初才做了七十整寿的生日,保养再得当,经了几次变迁心情起落,身子也跟着不好了。一到大暑大寒就觉得身子不如原来,才有些秋凉,乾清宫就要早早烧上地龙,如今的天才泛上点暑气来,四下里就都摆上了冰盆。
康熙越觉得自己老迈就越是心急,原来看着哪儿都好的儿子,竟是越来越托负不住,等他走了,这个儿子真能担得起国事家事?他对太子的感情越是浓厚,就越是经不得这样的消磨,失望情绪越浓,投到其他儿子身上的目光就越多。
三阿哥趁这个机会也邀了兄弟们一起宴饮,他宅子里的名头虽多,山水景致却不如圆明园,便把日子定得更近一些,不让自家风景被胤禛那儿压了下去。
散了会十三十四同胤禛挨在一处,十三又从鼻子里头哼一声:“瞧他那样儿,急吼吼的把日子定下来,显见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把咱们一处叫去,难道还跟他那些食客似的吟个诗对个联句不成。”
十四轻笑一声,他同十三越熟,越是觉得十三比胤禛更对他的脾气,两人一同跑马射箭,靠船停泊的时候还去岸上斗酒喝,年纪本就相仿,有了胤禛这个牵线的,自然要好起来。
十四知道他的心病,他也看不上三阿哥那酸文假醋的样子,乐了一声就说:“这你才要高兴,等去了四哥那儿,才知道什么是真好。”
两人那勾腰搭背的样子叫胤禛勾起了嘴角,他假意摇头:“叫人瞧见了像什么样子,都是当阿玛的人了,还跟十五六岁没个分别。”
十四闻言冲着他皱起鼻子。
周婷坐在临窗的炕上定下宴饮的单子,正犹豫着要不要安排戏,翡翠打了竹帘进来,曲着膝盖忖了周婷的脸色:“主子,大格格院子里的奴才来报,说是大格格想来给主子请安。”
周婷的手指头点在一品鸭子燕窝上头,顿了顿才掸了掸衣袖:“她身子不好,奴才们怎么不劝着些?钱嬷嬷呢?”大格格刚退了亲,那边就挨不过去了,过了三日人就没了,到现在也快过去三个多月了。
她生着病,周婷就拿这个当借口,把她隔得远远的,这么久都没想着再靠过来,怎么这时候倒想起来了。
“就是钱嬷嬷报过来的,她虽是教养嬷嬷,大格格也是主子呢。”翡翠听了回报就不耐烦,主子这儿多少事情要忙,身子还不便,那样一个养不熟的,少叫主子费些心她都要烧高香了。
周婷挑了挑眉头掐着指头算一算日子,嘴角抿了起来,怪不得她要闹呢,再有小半个月就是她的生辰了,往年周婷照顾她,也愿意让胤禛看见她待庶女的用心,早早就开始安排起了宴会的事儿。
不单要请别府里的格格们,还要把娘家的女孩儿也给请过来,算是给大格格作生日,场面虽不大,却是给足了她脸面的。今年到了现在还没风声传过去,怪不得她要闹起来。
周婷根本懒得动,她正怀了身子,就是大格格哭诉到胤禛跟前去,也能推一句精力不济,再说了,府里犯不着办上两场宴,那天既是家宴,自然是携了家眷来了,几个孩子凑一块,整一桌像样的席面过去也就行了。
她打定了主意不再给大格格体面,指了翡翠:“你去瞧瞧,叫她好好休养着,外头这样热,走一圈又要着了暑气,倒是我的不是了。若她问起生辰的事儿,就告诉她,府里正赶着要办宴的,到时候整席面给她送去。”
翡翠明白过来,咬了嘴唇应一声,转身往那边院子过去,周婷继续跟碧玉对食单:“可有些夏天吃着又爽口瞧着又清凉的菜式?那几位油大的吃得多了,许爱这些小菜呢。”
碧玉轻声一笑:“要不然,主食上桌前先上个小莲蓬荷叶儿汤,拿鸡汤吊了味,再加了筱面进去,既是汤水又是面食,倒开胃的。”
“这倒不错,冷菜可有什么好的?这一回可是各家的爷们都到齐了,红黄白绿紫几样都给配齐了,才显得出功夫来。”
“那就鸡髓笋吧,拿乌鸡脯子同玉指笋一同道炒了放凉了吃。”碧玉话音还没落,珊瑚捧了玛瑙碟子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