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沉默不语,贾琏的脸也白了,暴跳如雷。
“蠢货!你这蠢货!家里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穿的了,你非要去捞那要命的钱!大清律例明令禁止,你如何还敢知法犯法?有命捞那钱,却也不怕没命花!”
王熙凤垂下了眼帘,辩解道:“我原也不知道是犯了死罪的……”
“不知道?蠢死你拉倒!”贾琏急得就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咬牙切齿道:“外头的账就罢了,赶紧将屁股擦干净才最要紧。”
“外头还借出去不少银子呢。”
贾琏可真是气笑了,“你是要钱还是要命?银子银子就知道银子,你若真舍不得就随你去,等将来哪天东窗事发了,爷就重新娶个美娇娘回来,岂不美得很?”
“贾琏!”
“奶奶就听二爷的罢,银子舍了就舍了,性命要紧!”平儿也焦急的劝着。
王熙凤脸一垮,心里感觉很是委屈,“你们都当我是钻进钱眼儿里出不来了,却也不想想我究竟是为了谁?家里的光景一年不如一年,若不是我用这个法子赚了不少银子回来补贴着,你们这些个主子奴才的哪里还能过得如此快活?如今可好,竟是一个两个都指责起我来了,可真真是狼心狗肺!”
打她从她那姑妈的手里接过了中馈大权才发现这看似风光的荣府究竟是何等窘迫,可她是个要强的性子,生怕旁人觉得她能力不足,更不肯将到手的管家权再放出去,故而只自己绞尽脑汁费尽心机的去维系这府里的风光,捞回来的那些钱大多也都补贴进府里了,自己兜儿里是当真没落着多少。
贾琏听了她的话就沉默了,半晌,嗤笑一声,道:“我骂你蠢你还觉得委屈了?二太太当管家太太当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舍得将这权利交给你了?你真当她是清心寡欲的菩萨还是真以为她待你这个侄女掏心掏肺的好呢?”
“你什么意思?”王熙凤扭头看他,脸色很难看,显然她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
贾琏却一点儿没打算心疼心疼她,讥嘲道:“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说的就是你!你那好姑妈不乐意干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便抓了你顶上去出钱出力,你倒好,半点儿没察觉不说,还指不定心里怎么感谢你那好姑妈呢。”
王熙凤抿紧了红唇,眼里厉光闪烁,“那印子钱,也是她指点我的。”
贾琏这回是真被惊到了,“厉害了啊你这好姑妈,真真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平日里一副菩萨做派,却不想竟是连自己嫡亲的侄女都能往火坑里推,就这份毒辣心肠,倒是与他家这母夜叉如出一辙了,不愧都是王家女。
王熙凤冷眼一扫,蓦地痴痴笑了起来,“你只管嘲笑我,骂我蠢,你又真当自己聪明到哪儿去了?你以为她算计我仅仅只是为了叫我捞钱养家?我是大房的媳妇,一旦我触犯律法被判了罪,大房能不受牵连?至少你是躲不掉的了,毕竟我可是你的枕边人,我做的事如何能瞒得过你呢?我不过只是个目不识丁的深宅妇人罢了,哪里有胆子干这样要命的事呢?你说对吧,琏二?”
贾琏傻眼了,心砰砰的狂跳起来。
莫非二太太当真醉翁之意不在酒,实则是冲着他来的?
细想王熙凤所言当真不是危言耸听,夫妻一体这句话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的,一个弄不好,他真要栽了进去!大房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倘若他出了事,这荣府将来岂不就落在二房手里了?
这么一想,贾琏愈发的心惊肉跳起来,当即一蹦三尺高,“好一个毒妇!好阴毒的心思!”
平儿却是一脸不敢置信,“二太太怎么会?”
“怎么不会?王家女真真是……”瞥见王熙凤的冷眼,贾琏就呵呵一声,“爷算是怕了你们王家女了。”这姑娘养得一个比一个毒辣,王家也真是好本事。
出乎预料的,王熙凤仿佛格外平静,似是半点儿不曾将自己被算计这事儿放在心上,但深知她脾性的贾琏、平儿二人却知道,这人向来是睚眦必报的主儿,越是反常才越吓人,指不定心里憋着什么阴招儿呢。
“若是能将二房分出去就好了,二太太这样阴毒的一个人,跟她同住一个府里我真怕哪天不明不白的就死了。”贾琏是真的忧虑极了,再是不敢小看女人了。
王熙凤扯扯嘴皮子,淡淡说道:“别做梦了,宝玉可是老太太的命根子,谁敢提分家,她就能跟谁拼命。”
贾琏又是重重一叹,忽而想到了什么,猛地一下又惊得跳了起来,“宝玉也有十二岁了,没两年就算是长大成人了,你说……宝玉长大了,是不是爷就该到让位的时候了?”
两个女人也都被他这话给惊了个魂飞魄散,可细想之下却仿佛并非自己吓自己,如今看来,很显然王夫人对这荣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