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对这场刺杀志在必得。
在剑尖几乎触碰到对方眉心的瞬间,他就已经开始想象剑锋刺入对方颅骨的感觉了。
这把剑能摧金断玉,颅骨再坚硬,也硬不过宝剑加上真气涤荡的无坚不摧。
刺客原是不屑亲自出手,对付眼前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痨鬼,但上面下了死命令,如果这病痨鬼不死,死的就是他。
如无意外,下一刻,此人眉间就会多一把入骨的剑,届时鲜血顺着伤口流淌下来,一条血线悬于鼻间,此人脸色苍白,想必常年多病,不过这样一来,尸体与鲜血相得映彰,会更加赏心悦目才是。
刺客愉悦地想道,因为这样的场景,他委实见过太多,只因这姓崔的容貌不俗,才令他对接下来产生几分期待。
但他的志在必得,却被一只手,全盘打乱了。
刺客微微睁大眼,看着这只不知从何处伸出来的手。
这是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指甲修得整齐,骨相完好,皮肉均匀,换作平日,刺客大概要将这只手剁下来,用特殊方子保存新鲜,欣赏上个三五日再丢弃。
但现在,他却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因为这只手已化为催命的阎罗,两指若拈花提笔,举重若轻,铮的一下,长剑微荡,原可切金碎玉的剑锋,便已断为两截!
刺客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但他反应极快,常年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早已练就闻知危险的敏锐嗅觉,当下生生往后腾挪,避开了随之而来的一掌。
但这只是刚开始,对方一身白衣翻腾,紧追不舍,单凭一双手,居然就与刺客手中断剑打了个不相上下,两人身影交错,快得几乎令人看不清招式,但周身真气激荡,许多人被刮倒在地,纷纷惊叫四散。
原本被挤得水泄不通的庭院,几乎瞬间就跑光了人,剩下几个道童,也都躲在柱子后面,崔观主似乎吓傻了,依旧跌坐在蒲垫上一动不动。
只一照面,刺客就知道,他绝对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刺客咬咬牙,下了一个决定。
他将断剑朝对方掷去,用上了十成功力,起码能拖住对方几个呼吸的工夫,为自己争取时间。
这点时间来不及让自己逃跑,所以刺客选择回身扑向铺垫上的人。
他去势极快,几乎化为一道黑影,须臾即至。
崔观主微微睁大眼,双手按住地上,似乎想起身,但撑了一下,身体因恐惧过甚,没能往旁边躲开,而这时刺客的掌风已经到了面前!
“你这叛徒,今日定要你不得好死!”
不知是受掌风一激,还是被这句疾言厉色的话吓住,崔观主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还咳嗽出声。
眼看他就要立毙当场,刺客的身形生生一顿,整个人静止不动,面部狰狞扭曲。
刺客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截断剑,那沾血闪烁的反光仿佛无形嘲讽,令他死不瞑目。
轻轻一脚撩起,刺客的尸体就被掀到旁边过道,但凤霄看着地上残留的血迹,最终还是往旁边绕开,来到惊魂未定的崔观主面前。
“你就是崔不去?”
他居高临下,背光而立,看着对方,眼神如同审视犯人。
道童总算反应过来,撞撞跌跌跑出来。
崔不去咳嗽几声,借着道童的搀扶起身站定,整整衣袍,与对方平视。
“在下正是崔不去,多谢这位高人相救,敢问尊姓大名?”
凤霄往前几步,上了台阶,脱离头顶日晕笼罩,俊美真容展露。
崔不去云游四海,见过的人也许比他吃过的盐还要多,但凤霄依旧令他微微失神了一瞬。
但对方目光锐利,几乎化为实质,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来,崔不去又不是死人,哪里会感觉不到。
“敢问阁下,是否崔某说话有失礼之处?如是,还望海涵,救命大恩,崔某实在不胜感激。”
凤霄:“他为何要杀你?”
崔不去摇头:“我不认识他。”
凤霄:“但他临死前,说你是叛徒。”
崔不去道:“我的确与他素未谋面,也不知他为何要这么说,也许他认错人了。”
凤霄微哂:“六工城不止紫霞观一个道观,也不止你一个道士,怎么他不认错别人,偏偏认错你?”
崔不去的脸色也淡下来:“那阁下应该去问他才是,崔某又如何知道?”
凤霄冷冷道:“死人是没法问的,只能问活人了,来人!”
他一声既出,外头立时涌入七八个人,将院子围住。
其中二人上前,一左一右就将崔不去和院中的道童都拿住。
没有任何挣扎反抗,不费吹灰之力。
崔不去怒道:“你们是什么人,这样不分缘由胡乱抓人,难道大隋就没有王法了吗!”
“你说得不错,只要我觉得谁可疑,就可以抓谁。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
凤霄上前一步,捏住崔不去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
“我只说一遍,你最好记住了,我叫凤霄,来自解剑府。”
……
隋帝杨坚登基后,置三师三公,设三省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