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时分, 天气已然很冷, 步家大院里欢声笑语不断, 灯火通明, 营造出一种热闹的暖意。
但木澍濡知道, 这些笑声和温暖,都和他无关。
木澍濡停在原地,不愿意朝前走了。
“唉?快走啊?”步炎彬的爷爷,步笠仲拉住木澍濡的手,笑呵呵地说:“孩子,你知道里面坐的是谁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老夫我废了多少工夫, 才请来的贵宾啊。”
木澍濡听到这里,更不想进去了。
“爷爷,要不我先带他去偏院休息吧, 这一路上,他应该也累了。”步炎彬打断又要说什么的爷爷。
步笠仲却拉住他的手, 强硬地带他进去, 边走边说:“休息什么, 你们年轻, 还不知道机缘的中概要性。”
老人的手很温暖, 第一次被这样拉住手, 木澍濡有点恍惚。被温暖的掌心裹住, 肌肤相贴, 能感受到一个长辈的脉动和一片拳拳之心。
木澍濡被步笠仲牵进了主客厅之中。
客厅中正中间做的是寒乾尊者。
炼丹大会时, 他来元倾城,是冉火招待的,炼器大会时他来元倾城是步笠仲招待的。
不管在哪个领域,他都是这一领域顶尖人物小心拉拢的对象,哪怕需要冉火的丹药,算是有求于他,依然改变不了这一现状。
正如冉火所说,武力为尊,在至高的武力面前,一切荣耀和地位都形同虚设。
能看出来步炎彬在步家很受宠,他进门后,哪怕是寒乾在这里,也有很多家人悄悄跟他说句话,拍拍他的手。
“尊者,这是我孙子,步炎彬。”步笠仲拉步炎彬站在寒乾面前,“当年特别想去擎天宗,可惜没通过选拔。”
步笠仲很聪明,他只说到这里,没再继续说步炎彬现在沃雪派。
寒乾点点头。
步笠仲拉过木澍濡,“这位是我孙儿的好友,是……?哎,看我刚才高兴得忘记问名字了,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木澍濡被众人注视着,好奇的,猜测的,了然的,恶意的,不是多难受,就是感觉他站在这里像个多余的人,不过,好像一直就是多余的,除了在秘境里。
“我叫木澍濡。”他抿了抿嘴说:“群生澍濡,雨润万物名曰澍。”
随着他话音落,客厅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良久,开口的竟然是寒乾尊者。
“名字倒是个好名字。”寒乾尊者一只手摩挲着茶盏,状似无意地问道:“谁给你起的名字?”
“是我娘亲。”木澍濡自己解开了那层别人不知道该不该碰的面纱,“我娘亲,木上清。”
寒乾再没说过一句话,喝了一口茶,茶杯和手挡住了他的眼睛,就算没遮住,别人也不敢看他。
一群大家族的人,一句话能听出好几个意思,好多人在想,“名字倒是个好名字”背后的意思是什么,一般这样的话,不应该接一个“可惜……”吗?
看人下菜碟是大家族成员的必备技能,这一瞬间,大家都知道了该怎么对这个步炎彬带回来的好友。
众人移步餐厅,木澍濡松了一口气,正打算离开的时候,步家的管家请他一起去。
木澍濡苦笑一声,请他去做什么?经历过太多这种事,他大概都能猜到,借机嘲讽、挖苦他,以讨寒乾尊者或者擎天宗的欢心吗?
“不想去就不要去了。”步炎彬犹豫地说:“我带你去休息吧。”
管家却说:“对不起小少爷,是老爷专门吩咐一定要去的。”
“我不是沃雪派的人,也不是你们步家的人,你们无权强迫我做什么。”说着,木澍濡走出客厅,不顾步炎彬的喊叫声,穿过院子里的九曲回廊,直奔大门而去。
“木澍濡,你就这样走了,我爷爷那边不好交代,你不想参加炼器大会了吗?”步炎彬拉住他的胳膊,“不要意气用事。”
木澍濡从步炎彬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月光下,他上是一层冷白的色调,眼瞳漆黑沁凉,嘴角却带笑,“我意气用事?”
“是不是被你们嘲讽多了,你觉得多被嘲讽一次无关痛痒?是不是你觉得受伤次数多了,心里接结痂变硬,多被戳一次也不怎么疼?所以你觉得我意气用事?”
“我不想守在沃雪山了。”木澍濡轻飘飘地说:“我不给你们随意欺负。”
他以前被他们欺负,不是说他真的打不过他们的某一个,而是他打不过他们总体,而他又一心想守在沃雪山上,所以只能忍耐。
为什么要守在沃雪山上?
因为沃雪山是他娘亲曾经住过的地方,是他跟娘亲唯一有联系的地方,那一丝牵连是唯一的他和这个世界的牵连。
如果离开沃雪山,他和天衍大陆最后一丝牵连也断了,没有任何血脉相连的人,没有任何牵挂,好像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天地浩大,茕茕孑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我可以永远不出来。”
步炎彬忽然不敢看他的眼睛,现在的木澍濡好像是开在冰川上的花,美泽美,但不敢触碰,碰了会冻伤手,也会会毁灭他。
“我是为你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