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徐铁柱：“篮子里装的是菜。老叔没说是为啥，你快去看看吧。万一有急事呢？” “老叔真没说啥？” 徐铁柱狐疑地看向妻子，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事情来。 林月娥瞪他：“老叔真没说。我还能骗你不成？骗你有啥好处？” 看来，她男人的确不知道徐广田来找他办什么事。 徐铁柱赔了几句小心，当即脚底打滑，开溜：“别气别气，我没别的意思。老叔等着我呢，我不跟你说了。” 林月娥看他溜出去的熊样，好气又好笑，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一点都不稳重。 徐铁柱紧张地心脏怦怦直跳：“老叔，听我媳妇说，你找我有事？” 徐广田指了指门边的菜篮，吩咐道：“嗯，你把这菜篮子给林书记他们送去。” 听到这要求，徐铁柱暗暗惊奇：“啊？现在送去？叔，我才刚回来，气都没喘好呢。” 徐广田懒得看他那张脸：“少贫嘴！咱们种的菜总得让林书记他们先尝尝看，好不好吃。” 徐铁柱脑子转了几转，明白老人家的意思：“老叔，就这一篮子不够送啊。我寻思着给供销社送过去一篮子，给那边的人拿回家试试看。” 徐广田撩了下眼皮：“你不是明天请供销社的人过来吗？” 说起这个，徐铁柱不由得后背发凉：“嘿嘿，老叔，供销社的领导有事出门去了，不在呢。” 他这几天都不敢往老叔跟前凑，就怕老人家问起这事儿。 他真是摸不准供销社那边，到底在搞什么鬼。 徐铁柱提前跟那边说了，菜三五天就能摘了，对方答应得挺好，说到时间就过来收菜。 但他左等右等，不见有人来。 为此，徐铁柱今天还跑了趟供销社，一问才知道供销社突然就改了主意，说不收他们这的菜了。 徐铁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供销社那边即便不收他们的菜，好歹也跟他们提一声吧。 偏偏这群人一声不吭的，要不是他去问，估计还不知道这茬呢。 地里的菜都长这么大了，再不摘就老了。 徐广田看他这反应，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咋的？是不是供销社改变主意，不要咱们的菜了？” 徐铁柱羞愧难当地点点头，恨不得把脑袋缩到脖子里去，他是真没脸跟徐广田说起这事。 徐广田恼了，操起烟枪杆子狠狠砸了徐铁柱几下：“混账！你咋不早说？要是供销社真不来收，咱们傻乎乎地要等到菜全烂在地里吗？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要不是供销社那边透出口风，说要他们的菜，他们也不会一口气种了那么多地！ 要是供销社不收，菜全烂在地里，徐广田得心疼死！ 供销社那边吹了就吹了，没了这条路走，想办法走另一条走！ 徐铁柱藏着掖着不肯说出来，他要是能解决还好，要是解决不了呢？ 光靠他一人，大包大揽的，万一不成，参与种菜的那十户人家得怨死徐铁柱！ 徐铁柱这大队长的威信自然就减弱了，日后还不一定能指挥得动村里那些刺头！ 这糟心侄子前些天就发现不对劲了，他要是早点说出来，大家伙好想办法解决啊！ 一想到这情况，徐广田捶打徐铁柱的力气更大了几分，他真恨不得打死这糟心玩意儿！ 一看老人家气得脸红脖子粗，呼吸明显地粗重起来，徐铁柱生怕他家老叔气出个好歹，赶忙安抚老人家。 “叔，老叔，你别动气。我这不是怕你着急上火嘛？菜地里的菜还嫩着呢，我寻思着再多等两天，要是他们真不来收，咱们自己想法子卖出去！” 徐广田又打了几下糟心侄子：“你个混账东西！糟心玩意儿！你还想狡辩！” 这么大的事情，这臭小子居然瞒着不说，真真是要气死他！ 徐铁柱不动一下，任老人家打骂出气，再怎么着不能把老人家给气坏了。 徐广田的大儿子听到动静赶过来，劈头盖脸就上手揍徐铁柱。 “铁柱，你咋惹我爹生气了？我爹一把年纪了，你咋能惹他生气？” 徐铁柱乖乖地站着不动，任由他堂哥雷声大雨点小，骂声震天，落在他身上的拳头却跟棉花一样软乎乎的。 徐广田一眼看穿了自家糟心大儿子的那点小伎俩，他无奈得直摇头：“老徐家咋出了这么多个糟心玩意儿？” 一个两个都不靠谱，他得多活几年，看着这群糟心小子才行！ 气顺了之后，徐广田嘱咐大儿子去把其余的几个儿子叫过来，他老人家有事要吩咐。 徐铁柱缩着脑袋，一声不敢吭地站在那里。 徐广田看徐铁柱那鹌鹑样，想痛揍他一顿的心再度蠢蠢欲动。 “你傻站着干啥？不是让你去送菜吗？还不快去！” 徐铁柱紧抓着菜篮子，眼里满是坚定：“叔，我会想办法的。” 他原想着找到路子再跟徐广田实话实说，哪曾想到他一时嘴快，苦苦隐瞒的事情被他家老叔知道了。 徐广田看他那模样，没法再对他发飙，缓和了语气：“行了行了，你快去快回，回来还有事等着你。” “叔，对不住。”徐铁柱临走前，向徐广田道歉。 “你是对不住我！”徐广田瞪他，顿了顿又接着说：“行了，你别担心，我当初也没指着供销社一家。你快去给林书记送菜，早去早回，回来我有事情交代你去做。” 徐铁柱眼里浮现出希望的光芒，他脚步匆匆地往林书记家跑去。 目送着侄子的背影，徐广田长叹一声，他能理解徐铁柱的心情，但他真不该瞒着不说，这菜跟庄稼不一样。 菜长得快，一天个一样，晚一天不摘，菜就老了。 原本还指望着供销社能收了他们的菜，不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