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憋屈,倦哥想必知道了也心里不爽快,自己的小弟子对自己有那样违背伦理的想法,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凑在自己身边……
林涣沉默了。
他想,要不然就先试一试离倦哥远一点,不在他面前出现,不和他通信,试一试离开倦哥,他会不会慢慢愈合——还是说,他对倦哥的感情不止是依赖?
这样决定下来以后,他逐渐有点感谢自己当初做下的决定,陪林黛玉回来一趟,这样至少能够看不见倦哥,也不会被他发现异常。
等林如海的危机度过了以后,他想必就能彻底决定好自己的心思了。
#
又是一年冬天。
送信的小厮第不知道多少回被找到了主家面前。
还没等沈倦开口,他就说:“大人,江南没有书信过来,也没有东西。”
沈倦要问的话堵在了嘴里,只好摆摆手让他下去。
小厮走到一半,又回头说:“大人既然想着哥儿,为什么不自己写一封信过去?”
上一回送信那都是春天的事儿了,这都大半年过去了,他天天没事干,没信送,在府里吃干饭,都快被辞了。
他难得的有了危机感:“大人每个月总要问我一回,可见心里头还是念着哥儿的,要我说,这天底下哪有这样赌气的?原先大人和哥儿好的恨不得是一个人,难不成因为一点小事,以后就再也不来往了?人家都说了,夫妻都没有隔夜仇呢,更何况是先生和弟子?”
他自认为话糙理不糙,结果恰好就戳中了沈倦。
他沉着脸:“多嘴。”
小厮吐了吐舌头,溜走了。
留下沈倦一个人在书房里坐着。
外头寒风瑟瑟,屋里头点了炭火,那一点熏然的热气把整个书房捂得密不透风的。
沈倦坐着坐着,就感受到了气闷。
也不知道林涣在做什么,为什么不给他写信?大半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送回来,以前都是一页又一页的信纸,这回连一个只言片语都没有。
难不成是因为他的回信伤到了?
沈倦忍不住想。
前些时候当今去给太上皇请安,结果太上皇十回里头有七八回都说不见,如今皇帝就不去了。
难不成林涣也是这样?
他写了七八封信,字字句句都是他的生活细节,自己不回应,他就不想写了……
沈倦闭眼。
可他不能回。
这样的事情,藏在自己心里就好了,减少自己和他的接触,他才能努力克制自己。
然而,心里是这样想的,他在收到林涣送来的信的时候才会感觉到隐秘的快乐和满足。
——他的小徒弟,是念着他的。
然而现在他收不到信了。
或许是在江南玩得太开心了,把他忘记了,又或许是结交了别的认识的人,有了好朋友,甚至……他开了年就十六了,会不会遇见喜欢的姑娘?
沈倦手底下的奏折被他捏得皱皱巴巴的,终于不堪重负,撕拉一声,扯坏了。
沈倦怔愣住了。
他这是——对自己的小徒弟,产生了占有欲?
外头寒风凛冽,木质阿光楞被吹得吱嘎作响,沈倦嚯得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外头的小厮瞧见他出来,忙问:“爷要去哪儿?”
沈倦脚停住:“去问问这会子还有下江南的船没有?”
小厮愣了:“这都冬天了,运河里头结了好厚的冰块,哪还有船呢?”
“再说了,爷明天还要上朝去呢,年底的时候要祭天,您是最忙的时候,难道忘了?”
“……”沈倦冷静下来了。
他又回屋坐下。
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奏折上。
前些时候当今私下问起他,愿不愿意到江南去一趟,他当时想着要离林涣远一些,所以没应下,如今……倒很想去一趟。
江南时局要变,他怕林涣一头栽进那漩涡里。
栽进漩涡里的感觉他再明白不过了,处处都是暗礁,稍有不慎就会被吞噬。
他不想让林涣也体验这种感觉。
皱成了一团的奏折又被展开,沈倦熟悉的字在上头展现。
#
“再挂高点!”
林黛玉指挥绿盈:“往左一点儿。”
林涣听见声音走出来:“做什么呢?”
林黛玉笑说:“怎么最近读书都读傻了不成?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她指指外头:“喏,给你挂彩线和灯笼呢。”
林涣挠头:“是给忘了。”
他这大半年里心情不好,要么就是出去散心,要么就是闷在屋里头读书,少有看日子的时候。
倒是把沈倦游记上头写的地方逛了个遍。
他也不是刻意去逛的,毕竟想着离倦哥远一点,又做什么要去“故地重游”,只是江南就这么点儿大,他走着走着,不自觉地就到了沈倦去过的地方了。
走到了,难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