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你的面,将她的舌头,眼睛,一样一样割了挖了!本宫数到三,让开!”
“一!”
“二!”
“让路!”
祁衡的脸上仿佛冷霜凝结,抬手下令时仿佛是在斩谁的头颅。
“哼。”
祁渊冷戾一笑,挟持着福安缓缓走下城楼。
他的兵败如山倒,城楼内是祁衡带着人,城楼外则是穆王祁烨带着人,前后堵死了他,可到底还是要让开。
“老六,”太子看着领兵在前的穆王,一双眼中俱是怨毒,“这么多年深藏不露,倒是本宫小看了你。”
穆王抱拳行了个礼,即便是身披甲胄,仍不减清雅之风,“太子哥谬赞了,臣弟愧不敢当。”
“哼!”
祁渊冷笑,推着福安便往前走,就像是最好的盾牌,他每逼近一步,那堵得严严实实的兵阵便让开一分。
周围的火把熊熊耀眼,蒙蒙亮的天色云层翻滚,从昨夜到眼下都是窒息的闷热,该是酝酿着一场大雨。
风起,卷起地上的残叶,祁渊推着福安步步往前,死一般无声的静默。
一滴雨水从天幕落下,撞上飞射的箭尖粉身碎骨。
“太子小心!”
不知是谁喊的一声,那剑光陡然一颤坠落,电光火石之间血色染了沙尘。
“公主快跑!”
“祁薏!”
“放箭!”
……
豆大的雨点瓢泼一样落下砸在地上碎成一地残破,祁薏看着那个挡在自己身上的人,秋水的眼那一瞬仿佛刹那凝固。
封晏的唇角勾起,炽热的鲜血却先喷涌而出,溅湿了祁薏如雪的面颊。
“薏儿……”
封晏笑着,那笑意温柔如水,清澈明朗,就像是很久以前初雪后漫山梅林里那个蹲在枝头朝她笑的少年郎。
“对不起……”他道,“我食言了……”
“我们的誓言,我一句都没有做到……”
愿得一人心,还是白首不相离,采菊东篱下,还是行到水穷处,他都食言了……
很久以前他觉得他可以做到的,都没有做到。
他们所以为的以为,到头来也都成了空想。
是谁的错,又能够怨怪谁?不过都是曾经的他们太过自不量力而已。
雨水从头顶冲刷而下,混着他的血水,那样红,一滴滴晕染在祁薏素白的衣衫上,就像是一朵朵盛开的梅,艳到了极致,所以成了殇。
祁薏看着,她不想说,也不想哭,满心的神智早已停滞凝结。仿佛魂魄被抽离,她只能睁大了眼睛看着,看着那面庞,看着她前半生所有的欢喜和痛苦。
“薏儿啊……”
封晏还是笑着,那样灿烂,又那样温煦,就像那冬日里最后的光。
他抬起手抚上祁薏的脸颊,固执地用指尖揩去上面原本就被雨水冲刷得差不多的血迹,就像是在揩去白纸上的污渍。
“忘了我……”他笑道,那眼里亮得若有水光,好似是叫雨水浸染,那样柔,又那样决绝。
“就当我……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那么多那么多,既然戛然而止了,既然都破碎了,那么便忘了吧。就当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就当是一场梦。
梦醒,该无痕。
大雨成了汪洋,淹没了眼前所有的景象,迅疾的雨点打进眼睛里,痛得仿若针扎。那具挡在身上身体倒下了,就像是轰然倒塌的城墙,无尽灰色的天幕霍然降临。
【我是安邑侯府的二公子,我叫封晏。】
【我带你出去,再不关在这高墙内。】
【倘若你愿意,我明日便让父亲向陛下求亲,求你下降安邑侯府,以后天高海阔!】
……
【好……我们都放手。】
祁薏睁着眼凝望着苍穹,仿佛有什么奄奄一息的东西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拂过眼角,滚烫灼心。
好……我们都忘,忘了。
祁薏缓缓闭上眼眸,大雨滂沱而下,冰冷僵硬的指尖终于爬起抓住了封晏的衣角,手臂,肩膀……
“封晏。”祁薏轻轻唤着,忍下的泪在喉间似钝刀磋磨,“封晏……”
祁薏的手终究抚上那□□的脊背,羽箭林立。
“封晏!”
……
阳光从屋檐上斜照而下,大雨过后的天幕仿若琉璃般干净湛蓝,绿叶枝桠间水珠仍止不住一滴滴落下,从撑起的窗页里往外看,可以看到天幕上那淡淡的半道弯弯彩虹。
“小安儿醒了?”姜毓抱着孩子坐在榻上,看着孩子的小眼儿朦朦胧胧睁开,笑着问道:“安儿睡得好不好?”
孩子睁着眼儿看姜毓,小小的眼睛认认真真,看着姜毓的嘴巴一张一合,缓缓的就笑了。
“和娘一起等爹爹回来好不好?”姜毓的指尖轻轻点着孩子的脸颊,孩子的嘴瘪了瘪,仿佛是要哭,姜毓忙道:“是不是很闷,娘亲带你到院子里走走好不好?”
姜毓说着,便抱了孩子起身,丫鬟都不在身边,只有外头守着侍卫。姜毓穿好鞋抱着孩子打开门,外头带着湿意的草木味道扑面而来,姜毓还未走两步,怀中孩子便已哼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