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自己娘亲,添了不少麻烦。
东儿见着阮蘅的眼神有些飘忽,犹豫了许久才诺诺地开了口,“姐姐……”
阮蘅揉了揉他的脸,“告诉姐姐,今日舒服些了吗?”
东儿乖巧地点了点头,“脑袋不疼了。”
阮蘅也是松了一口气,递了一碗刚熬好的药,“好,今日的药还得吃着呢,你身子本就比旁人弱,一刻都不可耽搁呢。”
见着东儿喝药的工夫,阮蘅四下看了眼,这间屋里只东儿一人,她不由问道:“你爷爷呢?为何不见他?”
东儿搁下药来,眼中泛着晶莹,“爷爷说去寻祖母了,姐姐,我好几日没瞧见祖母了,祖母去哪儿了,为何东儿病了都不见祖母来?是不是祖母也病了?”
阮蘅心中一阵沉闷,她捏了捏东儿脸颊,故作无事,“胡说什么呢?我昨日还见着你祖母了,她在姐姐临旁的宅子里呢,只不过这几日还见不着罢了,等病好了,东儿就可以见着她了。”
“姐姐,真的吗?”
阮蘅将空碗接了过来,“姐姐不骗你。”
东儿这才笑逐颜开,拿袖子抹了一把嘴,将身子缩到床榻内侧,挠了挠后背便躺下了。
屋外还有不少人要照看,阮蘅见东儿睡下,便赶着往外去了,这一屋子皆妇孺老幼,是最马虎不得的。
“宁姑娘,你歇歇,这忙活半日都不见你喘口气的。”刘夫人走了过来,递了一只馒头来,“这儿也没什么好东西,宁姑娘别嫌弃。”
“不嫌弃,刘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能有个馒头我已很知足了。”阮蘅接过,只一刹那的工夫,笑意便僵在脸上,“刘姐,您这手是怎么回事?”
只见刘夫人右手指尖有一道口子,想来是有些时辰了,都已结了痂,可阮蘅见着依旧瘆得慌。
刘夫人对此倒是不甚在意,“没什么,只是清晨起来时不小心划伤的,小伤,都是小伤,无足挂齿。”
阮蘅拉上她就往一旁去上药,“这可不是小伤,放在平日里也就罢了,如今这是什么光景,我师傅说了,这几日伤不得,身子也弱不得,您整日跑前跑后的,更不可轻视,这几日您就歇着,这屋里的事情我会接手。”
刘夫人一听那还了得,“使不得,使不得。”她满是不在乎,“就这点小伤,还能要了命不成,我这身子骨好得很,那天花不会不长眼,你就放心,真不碍事,我们都是糙人,哪有做活没有小伤的道理,这屋里头那么多人,你一人哪里顾得过来,我有分寸的,更何况我如今身子爽快的紧,一点不适也没有。”
阮蘅知晓说不过她,便给她包扎了伤口,“您还是小心着些,得先顾着自己呢,您还有四喜呢。”
刘夫人笑了笑,“我知晓的,我知晓的,好了,我去忙了。”
阮蘅颔首,依着规矩净了手才去忙活,直至申时才勉强歇下,这头还未在椅上坐下,只见有人匆匆走了过来,见着阮蘅时急红了眼,“姑娘,宁姑娘,您快来瞧瞧!”
阮蘅腾坐而起,“东儿可是又怎么了?”
老翁急得直跺脚,“人又烧着了!”
阮蘅赶忙起身,提着药箱过去,“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又烧着了!”
“方才是睡得好好的,可突然人又翻腾起来,说着难受,我赶忙来寻姑娘你了。”
“您不急,我去看看。”阮蘅匆忙去了东儿的屋子,只见他难受地在床上打滚,阮蘅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安抚,“东儿,姐姐来了,伸手让姐姐瞧瞧。”
可东儿却是一直在她怀里挣扎,“疼……疼。”
“哪里疼?”阮蘅搂着他身子不让他乱动,“姐姐给你瞧瞧。”
可东儿哪听得进这个,他伸着手直往脸上挠,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血痕。
阮蘅神色一紧,心头起了不好的预感,她将东儿放在了床上,一把掀开他的衣裳,身后几人一瞧,皆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他后背都是纵横的血印子,亦散落着被挠破了的脓包,斑斑点点,脓水混着血沾染上了衣衫,可怖至极。
没有人瞧见,阮蘅抱着东儿的手已在发颤,“刘姐,劳烦您去外头生一堆火,再端盆热水来,我得给东儿换件衣裳,您让屋里所有人都出去。”
刘夫人这下也是惊着了,“这究竟是怎么了?”
阮蘅沉了一口气,看向她,“这是天花。”
“什么!”几人面色大骇。
老翁险些就栽倒在地上,“造孽啊,真是造孽啊一个个的!这是要我命啊。”
“刘姐你们都先出去,准备些火,东儿用过的衣物、被褥、帕子都得烧了,这屋子与隔壁屋子的槅门先封了,别让人再进这屋了,今日与东儿戏耍过的孩子们都寻来,我还得给他们看看。”
刘夫人一听,哪里还站得住身,赶忙跑出去安排了。
这里不过三两句话的工夫,临屋便闹起来了,争吵声不绝,“凭什么呀,我儿子又没得天花,为何要将他带走。”
“就是,他一人得了天花就得我们走?为何呀!如今哪里还有安生地儿,好不容易有这么一处,又被这祖孙俩给霍霍了,我当初就说这孩子的祖母染天花了,不吉利,这孩子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