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很简短,是金雁儿离开前写的。
没有什么离别伤情的话语, 信上只是说她有急事不得不离开上海一阵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但临走前却忘了一件事,需要麻烦白同学帮忙送个很重要的东西, 不用交给别人, 只需放到爱棠路300号的信箱即可。
信封里还附了几张大额钞票, 大概是作为她的跑腿费。
白茜羽按照她信上说的,果然找到了她放在衣柜里的另一个信封, 里头装的却不像是信,而是一个小小的圆柱体。
似乎是……胶卷。
她从没听说过金雁儿有摄影的爱好。
白茜羽头皮一麻, 感觉整个房子一瞬间都阴冷了起来。
金雁儿离别前说的话犹在耳边,房子里似乎还残留着那天晚上小馄饨的香气。白茜羽第一反应却是在房间里找到打火机,几次打火, 看着那簇炽热的、小小的火苗,却始终没能将那个信封凑上去。
“一定是我谍战片看多了……”白茜羽几次深呼吸,终于放下了打火机,冷静下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思考一遍,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金雁儿不会害她。
白茜羽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她这么做有什么目的,但她愿意相信金雁儿是一个好人, 或许过几天她就会提着行礼回到这里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 或许她永远不会回来了。
如果是前者, 她只是帮一个跑腿的小忙;如果是后者, 那么这位邻居大概是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了她。
“那就助人为乐一次吧。”白茜羽心里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
下午,白茜羽来到了金雁儿所说的爱棠路。
她不动声色地扫视了这条街区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慢悠悠地从街口走过去,目光留意着一路上的门牌号,这条路两旁都栽着法国梧桐,街道静谧优雅,民宅也都是欧式洋楼的样式,漫步的行人和来往的车子都很正常,没有什么起眼的。
她虽然没干过间谍这一行,但好歹也知道这种时候越自然越好,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地才惹人怀疑,她甚至都没有东张西望,只是一切如常地走到爱棠路300号的门牌前,将手心的胶卷轻轻扔进信箱,“咚”地一声,信封投进了信箱,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
做完这一切,她若无其事地叫了辆黄包车回到了家。
她拿出钥匙,打开房门。
时近傍晚,黯淡的夕阳透过窗户照了进来,随后很快隐没在云层里。窗户开着,晚风吹得她桌上的报纸和作业本飞了一地。
她明明记得出门前关了窗的……一种不安的直觉让白茜羽谨慎起来,她走进屋子里,却没有将门关上,屏住呼吸打量着屋内的情况,准备一有不妥夺路就逃。
白茜羽很想说服自己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问题是此刻她的脑海里开始跳出来的画面全是《风声》《潜伏》《伪装者》……越想她越觉得自己四周危机四伏,好像随时都会跳出来无数特务将她包围一样。
她的脚步踩在地板上,发出“吱呀”一声响,在一片安静中格外响亮。
风吹着窗帘微微摆动。
猛然间,她的脖颈被一把从后勒住了!白茜羽没有惊慌,立刻用后肘重重击向身后歹徒,那人猝不及防挨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哼,勒住她脖颈的力量骤然一松。
她趁势一脚狠狠朝着身后人的那只脚踩了下去,可这次她没能得逞,对方似乎早有防备,脚步后撤,一个反手擒拿将她的手扣在身后,动作利落地往墙上一推,然后“砰”地一声一脚将门踢上了。
短短十几秒之间,胜负已分。
她还要反抗,忽然耳旁“咔哒”一声轻响,一个冰冷的硬管物体抵在了她的后脑上。
白茜羽心里猛地一沉,她用余光往身后望去,以她的角度只能看见长风衣的一角,以及绑带军靴……军靴?
白茜羽心说这下完了,对方显然是循着刚才的胶卷有备而来,待会儿就该给她上辣椒水老虎凳了,不知道这个时候再喊“好汉饶命”还有没有用。
“‘夜莺’小姐?”身后的咫尺之间,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他的嗓音低沉而悦耳,带着淡淡的磁性,清清朗朗的,很有穿透力。
“这位大哥,最近我刚租了房子手头紧,实在没钱,兜里还有几块钱角子,就当孝敬您喝茶了,有话好好说……”她试图蒙混过关,以她谍战剧的观影经验,“夜莺”多半就是金雁儿的代号了。
没想到对方竟然很好说话,立刻松开了手,“抱歉,看来是我的行为太不礼貌了。”
白茜羽这才喘过气来,揉着酸疼的手臂。这时,她也终于看清了这个不速之客的模样——翻领长风衣,白色衬衫,黑色长裤束在军靴里,戴着一副半指皮手套,手里拿着的是一把M1911,年纪大概二十多岁,她没敢仔细看,连忙收回了目光。
没想到,接下来这个男人说的话,却完全不像是她预想中的威胁或是拷问。
“夜莺小姐,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只好用这种唐突的方式联络你。因为你的上线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我们失去了和你的联系方式,只好根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