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淑差点就要赞王恬骂得好了。
虽然曹淑知道王导无辜, 给太兴帝被黑锅,但是……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被骂泼妇妒妇?
雷姨娘哭哭啼啼起来, 又哭哭啼啼找儿子王恬解释, “我都是为你好。”
王恬从今日起开始叛逆了,他本来是同情生母的, 但见生母如一根藤萝般依附父亲, 他颇有些扶不上墙的无奈, 嫡母曹淑才是能和父亲并立的参天大树,他的生母远不能及。
王恬不好意思怼本就可怜可悲的生母,干脆避而不见,跑到小堂弟王羲之那里躲清静,得知王羲之去了娄湖别院,还没回来,王恬正好想逃离压抑的乌衣巷,干脆也去了娄湖。
桃叶渡, 夕阳西下, 城中炊烟四起, 看热闹的也渐渐散去, 回家吃饭,一个肤白若雪、高鼻深目, 明显带着胡人特征的青年男子从茶楼里出来。
王悦早就被门口等候了, 向男子施了一礼, “太子殿下。”
此人正是十九岁的太子司马绍, 比王悦大两岁。
太子装傻, “真是巧啊,世子也来喝茶。”
王悦直奔主题,不容太子逃避,“太子对今日之事可还满意?”
太子还不晓得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呵呵笑道:“刚才桃叶渡挺热闹的,有趣。”
太子还年轻,意气风发,觉得自己身为储君,可不能被王悦压下去了,在世人眼中,王导的嫡长子王悦才是隐形太子,那些士族弟子都以王悦马首是瞻,太子很不不服气。
除了长得好看,王悦哪一点比得上我啊。
好容易找到嘲讽世无双的王悦的机会,太子才不会放过。
王悦比了个邀请的姿势,“太子不是外人,既然来了,就进去喝杯茶吧。”
太子笑道:“世子庶母的家,孤就不好去了吧,男女授受不亲。”
太子还是挺在乎名誉的,去一个臣子的外室家里喝茶,我不要名声啊。
太子不去,王悦偏要他去,“今日我母亲落得个悍妇嫉妇的名声,太子可想过自己的母亲?”
太子冷了脸,“世子,不要你以为你爹是王导,你就可以对孤不敬,孤是大晋太子。”
王悦对太子的行为很是恼火,伤害到了曹淑,王悦说道:“太子若想知道您母亲的下落,就跟我一趟。”
太子不肯,“孤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你休想骗我入局。”
“是吗?”王悦说道:“太子见过尸首吗?”
太子想起苦命的母亲,鼻子涌出一股酸意,“孤的母亲投了长江,江水涛涛,无影无踪,孤为母亲立有衣冠冢。”
王悦感叹,“太子是个孝子啊,这么巧,我也是。”
王悦目光一冷,大夏天的,让太子感受到一股凉意,不禁退后两步。
王悦说道:“我不许任何人伤害我母亲。太子这次为了毁我父亲的名声,以外室来挑拨我二弟,坏了我母亲名声,这笔账,我记下了。我们王家有债必偿,有恩必还,我自然不会让太子好过——太子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将来才会长记忆,离我母亲远点。”
王悦眼底的寒意令太子心生畏惧,嘴上却很硬,“世子是要造反弑君?你还能杀了孤不成?”
王悦说道:“太子未免太狭隘了,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喊打喊杀能解决的,也有很多事情比死亡更痛苦。跟我进去,太子就知道了——和太子母亲有关。”
王悦转身离去,太子先是一顿,觉得是个陷阱,但是提到了母亲,太子还是挪动步子,跟着王悦去了王导外室的家。
王悦把太子引到客堂,“太子稍等片刻。”
王悦离去。
太子观察着客堂,客人和主人所坐的席都是象牙丝编织的凉席,雪白柔软,和黄金一样的价格,客堂有四个青铜鼎,鼎中堆满了冰块,散发丝丝凉气。
客堂里还有木马、木剑等小孩子的玩具,定是王导三个私生子平时玩的。
王导的外室一家也太奢侈了!
太子心想,等我出去,必定将□□熏心的王导把外室宠上天的行为宣扬出去,说什么一切为了大晋,真是虚伪,明明一切都为了小老婆。
太子正思忖着,身后响起窸窣的衣服摩擦之声。
“世子鬼鬼祟祟——”太子回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犹如白日见鬼,“你——”
荀氏也就“死”了五年,她被琅琊王妃逐出台城时,太子十四岁了,当然记得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模样。
最痛苦的不是死别,而是生离。
太子永远不会忘记荀氏被逐出那夜,他和弟弟跪在殿外,苦苦求了父王一整夜。
但是父王始终没有把荀氏接回来。
荀氏含泪,抱住了木若呆鸡的长子,“你长高了,母亲现在只能到你的胸膛。”
听到熟悉的声音,太子回过神来,紧紧抱住母亲,“他们都说你改嫁当日投向自尽了,到底怎么回事?母亲为何沦为了王导的外室?”
啪!
荀氏推开长子,反手就是一耳光,“你糊涂啊!是王导救了我,是他置办了宅院,这五年来一直照顾我们母子。”
太子还是不明白,他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