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的是，小家伙听后眼泪瞬间往外淌，小鼻子里甚至开始轻轻发出呜咽声。
余唯被吓了一跳，忙不迭用手背给他擦干了又溢出，可余辉估计是水做的，泪水擦干了再溢出，溢出了再擦干，眼泪跟断了线的小珍珠，一串一串往下掉。
掉在余唯的手背，掉在她怀里，最后掉进她心底。
“妈妈...妈妈我不想，不想一个人在家里睡觉...呜呜——”小粉团子哭得伤心，把余唯的心哭得揪成一团，“妈妈，妈妈辉辉一点也不困，我就在这里陪你好不好...妈妈好不好...”
这话把余唯说的也想飚眼泪，但儿子还在自己怀里呢，要是她哭了出来，小宝贝指不定哭得比她还狠。
“好好好。”余唯叹气，替他把泪擦干，手背上全抹上了他咸咸的泪水：“真是怕了你了，不回去就不回去，怎么还哭上了。但是如果你想在这里陪我的话，现在就得给我睡觉了。”
余辉惯性地继续哭了一分钟，才终于缓过来止住哭腔，小手儿揪住她的衣襟，余唯的衣领子都被小家伙拽得皱巴巴。
他总算是开了口，小嘴巴愈发红彤彤：“好吧...”
“那你不许再哭了。”
余辉吸了吸鼻子，颤着声回答她，“好。”
带着无奈又认命的心情，余唯在店里找了些用完的面粉口袋，先用毛巾擦干净上面残留的面粉，再在收银台后面的一小片空地上铺满，最后垫一层毛毯，再留一张拿来盖。
“辉辉，别逗咕咕唧唧了，赶紧过来睡觉！”
“妈妈我来了！”余辉闻言从蹲着的姿势起身，吧嗒吧嗒跑去厨房洗了个手，出来的时候小腿儿熟练一蹬，毛毛鞋瞬间落地，小家伙美滋滋地躺进了妈妈给她铺的温暖毛毯里。
他的小脑袋后面枕着那只针织帽还有余唯的围巾，勉强当个枕头。
余唯垂头轻柔拂过乖儿子的脸颊，还是一如既往的暖和，两颊甚至红彤彤，瞧着怪喜庆的一只粉团子。
“一张毛毯盖着会不会冷？”
“不会！”余辉斩钉截铁回复她。
他小火炉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
“行吧，你先睡着，到时候冷了再说。”冷也没办法，店里睡觉就这条件，儿子也算是跟着她同甘共苦了。
“嗯。”余辉两眼紧紧盯住余唯，直到她撑着身体站起身，关上外边的灯扭头进了厨房，他再也看不见妈妈的身影了。
不过没关系，余辉默默安慰自己：虽然今天不能跟妈妈一起睡觉，不能窝在她香香的怀抱里，但是至少不用一个人待在那个冷冰冰的房间，妈妈就在厨房里陪他。
乐观的余辉终于阖上眼睫，小胸脯一上一下，在余唯窸窸窣窣的揉面团声音里，沉沉昏睡过去。
半小时后，估摸着儿子应该睡着了的余唯蹑手蹑脚走了出来，一低头，果然，小家伙已经睡熟了过去。
她把店铺的收银台顶部的一颗小灯泡点亮，弯腰凑头去看自家乖儿子。
小家伙睡觉很老实，除了仰面的姿势就是侧身蜷缩。
不出意外地，今天的余辉是侧身蜷缩着睡着了过去，这样的姿势其实不怎么好，余唯轻轻摆正过来，动作够轻够柔，没弄醒他。
小家伙嘴唇还是红润润，呼吸浅浅喷洒在空气里，她伸手进毛毯里握住他的手，发现竟是还没有方才睡觉时候那么暖，有点冰凉。
再探手进去摸了摸毯子里的温度，果然不怎么暖，连作为小火炉的他都无法温暖起来。
她忙把身上的大棉袄脱掉，轻轻盖在了儿子小肚子方向的毛毯上。
蹲下紧紧凝视了好一番他乖巧的睡颜，这才起身进入厨房，只是站起来的一瞬间，身子陡然一个昏沉，直直朝着右侧倒下。
庆幸的是她眼疾手快扶住了收银台的桌面，这才不至于让自己重重摔入地板。
余唯大脑昏昏沉沉的，现在不过才晚上十点，连熬夜都算不上更不用说通宵的苦。估计是因为刚刚蹲久了，以及平时八点就陪余辉睡觉的缘故，突然这么一个加班，身体大概还没反应过来。
一直撑住桌面缓和了好一会儿，余唯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入厨房，边走边反手捏捏肩，揉揉眉心，总算好过了一些。
......
余记甜品屋一夜灯火通明，从透明的玻璃落地窗前，过路的人能清晰看见厨房里明亮的光线，一整晚都未曾熄灭。
而当余唯在厨房热火朝天熬夜赶工的时候，她不知道的是，门外有一辆灰色小汽车已经停靠了很久很久。
小汽车驾驶位上，封闭的空间弥散了一股浓烈的香烟味，车内一点火星明了暗，暗了明...
当视线游移到驾驶座的地毯上，十来根烟头被男人的皮鞋踩在脚下，碾压，磨碎。
四年...还是五年了？
霍明望吐出一口烟圈，昏沉沉的头倚靠在后背，纷杂的记忆侵袭进入脑海，那些过往，本以为都应该入云烟散入尘埃。
多少个日夜的梦里，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梦，梦里无一不是她狠心决绝离开的身影。
那一个转身，他几乎跌入地狱，成了全村的笑话。
他后来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