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蓦地停顿住,似是想起了什么:“去了玉姬的房中。”
林瑟瑟愣了愣。
玉姬?是他的那个宠妾?
是了,他将她酒壶里的酒水都喝完了,此刻定是急着要去纾解。
玉姬是太上皇的人,但太上皇和皇帝不同,许是太上皇私下里与司徒声做过什么约定,两人像是被什么互相牵制住,谁也不敢动谁就是了。
而且玉姬不住在斋宫里,与其他姬妾一同居在离斋宫不远的毓庆宫中,平日司徒声甚少去毓庆宫,那毓庆宫又是四进院,想必刺客也不会想到他在玉姬房中。
林瑟瑟紧紧提起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颗心却没有平稳归位,反而一直在往下落,仿佛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看不到一丝尽头。
她觉得有些窒息,喉间像是卡了根鱼刺,不上不下的,说不上来的难受。
林瑟瑟的唇瓣干涩,她抿了抿唇,听见自己低哑的嗓音:“哥哥今晚还回来吗?”
刘袤弓着身子,似乎是察觉到她心情不大好,小心翼翼的答道:“怕是不回了,娘娘若是有急事,老奴可代为转达。”
听到这个意料之内的答案,她垂下了眼眸,长而微卷的睫毛轻颤两下,在鼻翼两侧投下淡淡的阴影。
不知为何,刘袤却从这年轻美貌的女子身上,隐约看出来些落寞之色。
他有些不忍,其实九千岁并未去玉姬的房中,而是换装后出宫去了龙骧将军的府邸。
但是九千岁特意叮嘱,不管谁来问,都说他去了玉姬的房中。
林瑟瑟沉默片刻,终是抬起头来道:“公公切记,今夜不要独自在斋宫走动,命防守在此的侍卫都打起精神来,夜里许是会有不速之客。”
刘袤神色一怔,不速之客?
他正想详细询问一番,回过神来才发觉她已经走的远了。
林瑟瑟没有回坤宁宫,春夜里的冷风打在脸上,飕飕的往脖领子里灌,她平日十分怕冷,今日倒像是没有知觉似的,眼神直愣愣的望着脚下的鹅卵石。
到这个时辰,除了偶尔巡逻的侍卫们,旁的宫婢和太监早已经歇下了。
黑漆漆的夜里,唯有一抹月光打在脚下,她褪下鞋袜,露出莹白的脚背,赤着脚走在鹅卵石上。
尖锐的石子扎进她的脚底,她感觉到一丝丝钝痛,本以为多走两步便会缓和,她却觉得越走越疼,疼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些什么,他因为自己喝下了掺药的酒水,找别人纾解乃是人之常情。
可只要她一想到,他会和玉姬有肌肤之亲,做和她在暗道里做过的那些事,她就觉得好像有一只手在攥她的心脏。
林瑟瑟在鹅卵石小路上走了很久,直到双脚已经麻木,她才穿上了罗袜和绣花鞋。
她准备回去了,一抬头却发觉自己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毓庆宫外。
毓庆宫里静悄悄的,整个院落空荡无人,她也不知道玉姬住在哪里,犹豫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四进院的宫殿,生生被她走了一遍,几乎每间宫殿前,她都有刻意停留过一会儿,支棱着耳朵听里头有没有什么声音。
她见司命神君的话本子上写过,若是行房事之时,便要红被翻浪,屋子里也要传出奇怪的声音才是。
转了一圈她也没认出哪个是玉姬的房间,更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只能半是庆幸半是失望的走了出去。
她躲着侍卫,徒步回到了坤宁宫,进寝殿之前,突然侧过身子,抬头对着空无一人的屋檐道:“你也是太监吗?”
没有人回应她,只有瑟瑟寒风吹过。
她依旧坚持的朝着那个方向继续问:“你对过食吗?”
屋檐上传来细微的声响,有一片灰瓦从边角坠落,‘哐当’一声摔碎在了地上。
林瑟瑟低垂下头,自言自语的喃喃道:“我和哥哥,今日也算是对食过了吗?”
这次屋檐上掉下来的灰瓦更多了,啪嗒啪嗒的,一连摔下来好几片。
她像是没听见似的,进了寝殿便将门关合上了。
屋檐上显出一个半蹲着的黑影,那人正是司徒声派来监视林瑟瑟的暗卫,只见他不断的抬手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他也不知道皇后是不是发现了他,他算是最早跟在千岁爷身边的旧人,最擅长隐匿藏身,每次出任务都是十拿九稳从未失过手。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她进屋前自言自语的那句话。
千岁爷和她对食,这怎么可能?
他跟在千岁爷身边也有十年之久,虽说如今千岁爷已去了势,但为了权势和富贵往千岁爷身上送的女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即便扑上来的女子再多,千岁爷也是清心寡欲的,这么多年过去,他就没见过千岁爷亲近过哪个女子。
林瑟瑟只是众多女子中的其中一位,除了容貌出色一些,身上完全没有任何闪光点,更不可能得到千岁爷的青睐。
一定是她得了妄想症。
暗卫咬住黑炭,在小本本上记下一笔:皇后幻想与千岁爷对食,似乎得了很严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