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窒息感，水一股一股地往眼耳喉鼻里灌，胸口像是压着铁锤一般憋闷，心脏急剧跳动着，为身体争夺着为数不多的生机。
赵婉儿觉得自己快死了，死因大概是溺死。
她会游泳，可是手脚都被绑住了，身体被放置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内，施展不开。水流冲击着眼睛，整个人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漆黑，判断不出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张嬷嬷，可以了，毕竟是一条人命呢。”一道疏离矜持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同情之意。
“我的小姐啊。”五大三粗的婆子穿着锦衣，看起来身份不低，“这种不安分的小丫头，死不足惜。您留她一命都是开了大恩，要不好好管教，以后再犯事丢了您的脸怎么办。”
说着婆子就更用力地把手里的笼子往水里压。
杜玉涵是杜尚书家唯一的嫡女，张嬷嬷是她的奶嬷嬷。张嬷嬷长得不好看，但对她奶大的杜小姐可是一心一意，忠心耿耿，容不得任何有碍她家小姐的存在。这也是在杜尚书家，她一个五大三粗，长相丑陋的嬷嬷能一直保持地位的原因。
“那嬷嬷手下留情，毕竟这些小丫鬟也不容易。”
杜小姐眉头微蹙，带了些不忍之意，活活一个不见世面，心地良善的贵族小姐形象。
被按在水里的赵婉儿神志不清，对这些话只听了个大概。
岸上的张嬷嬷估计水里的人也差不多了，手臂一用力就把水里的赵婉儿提了起来。
头从水里被提了出来，刺目的眼光透过竹制的笼子直射到赵婉儿的眼睛上。费力睁开眼睛还没看清环境的赵婉儿就被阳光刺得流出了泪水。
“自己不要脸还有脸哭？”
张嬷嬷见这丫头哭了，只当她为自己的遭遇委屈。可一想到她干出的糟污事儿，张嬷嬷就一脸鄙夷——小浪货一个，被淹死了也值当。
不等赵婉儿从强光中恢复过来，见她缓过一口气，张嬷嬷又手脚利落地把她按进了水里。
反反复复，被弄得只剩一口气的时候赵婉儿就被张嬷嬷从水里提出来。等喘口气，她又被重新按进水里。
在一次一次濒临死亡的危险下，赵婉儿不知道自己被按进水里多少次。她的神志越发模糊，可心里却泛起滔天的恨意。
杜玉涵见赵婉儿一副快要昏厥过去的样子，生怕张嬷嬷下手不知轻重，人昏过去还把人往水里按。这人昏了可不会喘气憋气，往水里一放这不妥妥地死了吗？
丫头的命不值钱，可这丫头要真被弄死了她自己可怎么办？
这么一想，杜玉涵严肃道：“张嬷嬷，够了，这丫鬟大概知错了。”
杜玉涵是主子，就算张嬷嬷地位再高，一听杜玉涵这语气，也知道自己不能忤逆她了，因此很顺从地把赵婉儿从水里提出来了。
这次是完全提出来，不是只让赵婉儿的头部出来透个气。
张嬷嬷一双大手抓住关押着赵婉儿的笼子，腰部使劲，把笼子从水里提出来，接着啪地一声直接把竹笼摔在地上，丝毫不在意里面的人是否受伤。
那笼子椭圆形，偏长，被摔在地上又咕噜咕噜滚了几圈，眼看要滚到杜玉涵脚下。
眼里露出嫌弃，杜玉涵退了几步。她的贴身丫鬟小娟闻弦歌而知雅意，十分主动的上前，一脚就把笼子往回踢。
小娟这一脚使足了劲儿，竹笼都被踢得凹陷。她还踢到了笼子里的赵婉儿，正巧踢在胸口，把赵婉儿踢得闷哼一声。
“张嬷嬷也不看准点儿放东西，猪笼这东西怎么能近小姐的身？”
小娟踢完还不忘念叨下始作俑者张嬷嬷，把自家小姐的心思完完全全传达出来了。
“那是，是老奴思虑不周了。”张嬷嬷赔笑道。
二者交谈间赵婉儿也清醒了——被刚才那脚活活踢醒的。
一睁眼她才有空仔细看看周围的环境。
这是个大院子，她身旁就是湖，想必刚才她就是被按在了这个湖里。
院里里稀稀拉拉地站了好些人，男女服饰基本统一，约莫是些下人。
她眼前最亮眼，一看就身居高位的是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姑娘。
她穿着做工细致的襦裙，裙子面料看上去流光溢彩，一看就不是凡品。
年纪不大，梳了个飞仙髻，珠翠满头，配合她微昂的头，对众人不屑一顾的眼神，满满地矜贵之气。
根本不给赵婉儿接受原主记忆的时间，张嬷嬷指挥着两个奴才就把赵婉儿从笼子里倒了出来。
被叫到了奴才满心欢喜的上前，眼里有着淫色——这丫头虽然看上去不怎样，好歹是个女的，能揩揩油还是赚到了。
赵婉儿浑身无力，被倒出来的时候，她很清楚地察觉到，这两个奴才，一个抓了她的胸，一个在她的屁股上摩挲。
恶狠狠地看向两人，赵婉儿把他们的模样死死记住了。
院子里的人没发现赵婉儿被揩油了吗？自然发现了，可有什么关系呢？这么个小浪货，在众人眼里，说不定她巴不得自己被揩油呢。不少奴才还在懊恼，为什么被叫到的不是自己呢？
只有站在众人中心的杜玉涵，咬着嘴唇，神色莫名。